殷双喜:展览学术委员会副主任、著名美术理论家、中央美术学院博士生导师
我个人觉得油画的文脉传承是我们这个展览非常重要的特点,青年艺术家在我们这个社会占有重要的地位,所有的社会各方都在为他们创造条件,给予空间,青年一代的展览机会真的是非常多,但我们的传统是敬老。这次展览的标签上注明了某某是谁的学生,但是我感觉还是不够明确和深入,各个学校都要对自己的油画文脉做清晰详细的说明。如果展览拥有学术支撑,会具备更高的品位,博物馆也会非常愿意接纳,但现在的展览大多只是将画挂出来展,已经不太能够满足观众和我们教授的需要。
学生到社会上参加展览以后,他的创作视野也要相应地向社会转换。我们现在学生的作品,课堂写生产生出来的室内人物画占主流,这说明学生的视野和思路不够开阔,学院绘画题材的局限是值得我们思考的。当年刘小东的作品局限于王府井,后来他去西藏写生,将视野放大,走出了王府井。我觉得教授在指导学生创作的时候,可以注重在走向社会的同时呈现学院教育的东西。
关于这次展览的定性,刚才在讨论过程当中,大家认为它更多反映学院的一种创造教学。我觉得创造不是不能教,是如何教的问题,这个展览对各个院校的创作教学有很大的一个推动作用,促使学生完成从学生向艺术家的转变。我觉得这可能是我的体会和意识,这样的话可能我们会更加明确,展品更多的不是展示基础素描教学,而是展示创意的。
沈行工:原南京艺术学院副院长
我认为这个展览除了展示当代中国美术院校的油画教学现状,提供了很好的学术交流机会之外,更能够引起一些思考。绘画这种艺术样式,到了当代其实面临多重的挑战,这种挑战从100多年摄影术的发明就已经开始了,西方19世纪末现代主义艺术的产生跟这种挑战是紧密相关的。100多年来整个艺术领域发生很多变化,尤其是近几十年来,新的艺术样式可以说是层出不穷,由于科学技术的发展,使得人们可以非常便利地获得图像,这是对绘画的挑战,也是对绘画教学的挑战。这些年来由于高校的扩招,艺术学院在突飞猛进的发展,这也带来很多新的问题,值得深入研究思考。我认为绘画本身是一种技艺性很强的手工活动,它的教学方式从本质来讲,和几百年前欧洲作坊式不应该有多大的区别。但由于扩招,我们的方式已经改变,老师不可能对每个学生进行单独辅导、示范。如果在我们的巡展过程中,各个部门老师负责人,就这些问题做深入研究,也许对我们美术学院油画教学的改进和提升有很大的好处,这符合这次展览的宗旨——追求卓越。
此外,借这个展览可以梳理一下这个教学和文化艺术传承的文脉,我觉得非常重要,很值得去做的。我特别想到的就是这两点,一是这次展览对于绘画本身的发展,尤其是绘画教学的改进可以起到一个作用。另外,对文脉的梳理可以起很大的促进作用。觉得这次的展览意义很重要,也很顺利。
葛玉君:本次展览的秘书长,青年美术批评家、中央美术学院博士
简单谈两点我的感受。第一点,想说一下展览的形式,来自学院的艺术,首先是跟教学相关的,我觉得这次展览凸显出几个特点。第一,横向上来说,可以直观地看到各个学院的面貌,当然老师刚才也说了,包括类似千里之行等等其他的展览都有这样的一个启示。另外一个方面就是纵向的,我们这个展览可以给大家梳理从导师到学生这样一个简单的传承关系。昨天还在想,接下来的几站再增加一些内容,变化的更加丰富一些。比如说是不是把刚才老师谈的,把老师和导师或者学生作品放一起,同时把导师,把一些教学思想和平时学生创造的作品一起展示,这样给大家一种学术性的教学方面的文献展览。这是我想到的第一点。
第二点我简单说一下展览的机制,这次展览应该是近几年首次民间资本介入的大型学术性展览。包括刚才徐芒耀老师也谈到,有的艺术机构投入资本可能没有长远的规划,只想很快地赚一个热钱,然后马上退出了。大韵堂的这个展览,我觉得有详细的长远规划,它的一个规划是纯粹的打造它的学术平台,不像其他的一些盈利性的展览所做的,它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达到学术平台以后,运用其他的渠道、平台,再实现其他的利益,然后再来维持展览。我觉得这一点来说,可以作为我们近些年来民间资本进入学术领域的一个范式。
李旭:艺术家
近几年,当代中国学院油画取得的成就在国际上比较突出,很多西欧国家的油画技术已经没落了,包括法国这样一个具有辉煌灿烂绘画史的国家,现在巴黎的美术学院工作室已经很少了。如果就纯粹绘画技巧来看,中国的美术院校还是很强的,俄罗斯也保持的不错。法国的当代艺术,基本上都是美国式,这对我来说是很失望的。但是中国当代艺术非常丰富,各种类型都有,尤其学院的油画艺术。各大学院都有各自多年的特色,这在国际上是非常厉害的。中国当代非常有名的艺术家,绝大部分都是学院出来的,他们运用了学院的资源,吸收到国外的语汇,才能实现日后那样的成就,从这一点来说学院的价值毋庸置疑。
这个展览是从学院的教学的脉络出发,理清了师生的传承关系,有的学生比较像老师的风格,还有完全不像老师的,我觉得学生不像老师,也是学院的一个进步。另外我看到现在年轻的艺术家,走出跟中国当代艺术大环境相呼应的一种语境,在学院强调的写生之后发展出一个新境界。同时,这一点是展览应该不断推进的、不断深化的,并为当代艺术源源不断提供新鲜血液和人才。
最后,我想说油画本身只是一种材料和技法,我们探讨的时候容易“身在此山中,难识真面目”。以中国民乐为例,其实中国的民乐乐器绝大部分不是中国本土的,无论二胡还是扬琴、琵琶,唢呐都是从西域来的,中国本土的只有窨、古琴、编钟、罄。中国民乐之所以可以发展得如此灿烂丰富,就是因为吸收了大量西域、海上丝绸之路的乐器资源。油画也是一样,我们不需要把它界定为外来画种,就像演奏民乐的时候没必要强调二胡是外来的,只要演奏出来的是一种中国式语法就可以了。这跟殷双喜多年前谈到的话题一样,艺术有其基本的语汇,更重要是语法,中国艺术要有中国式的情感,做中国式的表达,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潘耀昌:上海大学美术学院教授、著名美术理论家
这个展览是我盼望很久的。由于受到西方艺术各方面的冲击,今天的学院和我们以往认识的学院大不相同,这些学院创作的艺术品,和西方走的路不完全一样,因此中国艺术可能会有完全不同西方的方向。原来我认为中国有一段时间在跟西方亦步亦趋,但是现在看来我们的绘画,从发展的势头来看它不大会像西方那样被边缘化,而且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也想到一个问题,我们讲到当今的艺术创作,学院和非学院到底有什么不同?应该来说学院肯定是有它的优势。以前的展览,我们由于没有做这方面的工作,没有从学术上面考虑梳理,学院的艺术家和非学院的艺术家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但是我觉得学院的优势,就是它有悠久的传统。这次组委会指导的5个代表院校,都拥有悠久的历史传统:中央美院,1981年创建,天津美院1906年创建,南艺1912年创建,中国美院是1928,鲁艺是1938。我们把这5个学校定位为重要的指导单位,说明我们对学术传承的重视。这个传统不单是一两个代表人物而是一系列的传承的关系。刚才双喜说的传承关系,恐怕我们应该看到的不单单是技法层面上的像与不像,谁是谁的学生,而应该看到是一种精神上面的传承。比如俄罗斯的美术学院契斯卡考夫的学生,他们都承认受到考夫的影响,不仅是某一种素描的画法的影响,更多是人格魅力方面的影响。
这次的展览,有一点是我希望能够有所改进的。我看到展签都是介绍这个画家担任什么职务,如果能够更多地关注传承和艺术追求,那会更好。我觉得现在的学院学生追求的面很宽很广,每一个导师和他的学生,都有非常具体的研究课题,这样一些东西怎样通过展览能够体现出来,确实要做也很难,但是希望能有一个学术的标榜,通过展览将画家的传承与追求,用最简练的文字表达出来这个意义更大。当然,今天这个展览属于第一次。以前历史画是学院艺术的代表,现在历史画也在发展创新,吸收了新的观念,这过程中是怎样的一脉相承,各个学校有什么特点,我觉得这种课题如果深入的话,能够做成我们中国的特色。我们的画走下去不一定像西方那样走向消亡或者是被其他东西取代,而是会越来越繁荣,成为中国的特色,反过来影响世界。西方艺术史那种不断的进步不断的超越,是不是唯一的路?我们中国可以做出不同的回答。
庞茂琨:四川美术学院副院长
教学当中学生和老师的传承关系,我觉得是值得探讨的。到底哪一种教学方式最后是我们愿意达到的,或者说是成功的教育方式?到底是继承好一些,还是个性创造好一些?这值得探讨。刚才老师提出川美强调学生个性的培养,更注重创造教学,我觉得这跟教学方法也有关系,川美老师在适度的技法训练后就强调个性教学,强调学生的想法和独立的语言结构,哪怕是跟老师不一样,也会去保护他。学生能够创造一种风格出来,是每个老师的欣慰、成就,这种教学思想可能会造成面貌上的差异性。一次我跟郭老师强调这个问题,老师因为是一个成熟的艺术家,看的多见的多,会给学生整体把握,在个性上面进行调整,保护他怎么更好的张扬他的个性,这是教学的主要目的。我觉得学生是对综合资源的吸收,有可能从图片上,从网上、其他资料上获取知识,而不是单一地从老师那里获取东西,我觉得这个时代,变化就在这儿。资讯的时代,学生的思维活跃度比老师更高,以前,我们内在可能有一些技术上的单纯的传承,可到了现在,表面的风格传承会越来越多,更多的是靠学生的综合吸收然后进行选择,比如说对老师的一些品位不喜欢,可以排除。我觉得有这个教学方法有一定值得鼓励的方面。在这个展览当中,大家也可以看到,如果直接模仿导师,当时刚才看到郑艺老师学生的作品,我以为郑艺老师画的,一看才发现是学生画的,我觉得这不应该提倡。学生不动脑筋,只是重复老师的风格没有意思,应该自己寻找一个天地,再由老师进行指导,这样他会更完美,这才是我的目的。
翁凯旋:四川美术学院教务处处长
刚才各位老师讲的都非常好。我在想一个问题,其实刚开始我对展览主题是比较模糊的。刚才听殷先生等各位老师讲,我觉得可以把“来自学院”这几个去掉,我们今天讨论的针对艺术创作。既然是来自学院,那么学院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个要理清楚。学校跟社会上或者其他的单位有什么区别?我个人认为,学校应该根据自己的特点确定目标和方法,每个学校都有传承的教学理念和模式。问题是,在一线上课的老师,体系、方法、计划都摆在那儿,但是实际上上课的时候,牵扯到学生的时候,老师就会有一个选取标准。我们所谓的教学的计划,我觉得是空的,很多情况下不能施行。我们一直强调因材施教,但老师的修养、知识水平,能不能让他看到学生的优点在哪里?他的可塑性在哪里?可以从哪个方面引导他,使他成才,这是对老师更高的要求。
今年夏天我去了俄罗斯的写真基地,很多艺术家在那儿进行创作,我看到他们的作品第一感觉是回到了50年代,但我非常佩服,他们用较原始的方式创作,但这是他们这种方法和他们坚持的东西。所有,我们国内的艺术家该怎么去定位自己?如果你的定位就是坚守传统,只需要基本功做扎实,要有自己坚持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