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布鲁尔分馆（Met Breuer）新展览的标题中，“痴迷”（obsession）一词特别适合古斯塔夫•克里姆特(Gustav Klimt)、埃贡•席勒(Egon Schiele)、巴勃罗•毕加索(Pablo Picasso)和斯科菲尔德•塞耶(Scofield Thayer)。前面三位艺术家都醉心于描绘女性裸体。而斯科菲尔德•塞耶（Scofield Thayer）则是一位富有的美国诗人及出版人。20世纪20年代，在他担任杂志《日晷》的主编和出版人期间，见证并出版过非常多重要作家的作品。这些作家包括舍伍德 • 安德森、T • S • 艾略特、埃兹拉 • 庞德、D. H. 劳伦斯等等。杂志社的同事爱丽丝•格雷戈瑞（Alyse Gregory）觉得他 " 过于注重品味，过于感性，活脱脱一唯美主义者。" 这种个人特质使得他发现并促成了很多重要作品的流传。

克里姆特一生创造了四千多幅作品，其中大部分是献给女性的， 他可以为一幅画作数百个素描草稿。他的工作室里有各种裸体模特，一旦他发现了某个吸引他的姿势或者动作，他会立刻捕捉下来。 克里姆特不断打破禁忌，他描绘的是真实的躯体，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丽”形体。他1903年创作的《希望我》（Hope I）中展示了一个真人大小的侧面的孕妇像，这是对另一种传统的蔑视。他的情色绘画被当时保守的纸媒批评为“病态的”、 “色情的”。克里姆特的作品《裸女》中，模特将头靠向一边的肩膀，右臂折叠在乳房之上。画面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克里姆特式线的节奏流动：在肩胛骨、肋骨和臀部蜿蜒下降，或是在头巾的倾斜省略中旋转，克里姆特用不间断的曲线来勾勒女性身体。1912年之后，他继续用女性裸体和情侣的独立形象来画这些主题。在作品《恋人》中他突出了两个身体的粗略轮廓和黑白关系之间的对比，虽然画面中的细节很少，但画家似乎通过某种鬼使神差的力量抓住了奇异的时刻。

克里姆特对席勒的影响，大概很像我们常说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克里姆特不仅是他钟爱的老师，也是他的朋友。席勒笔下的裸体，比克里姆特的风格要更明确，更加充满挑逗的感觉。席勒留下的三千多幅素描和水彩画中，很大一部分展示了艺术家本人憔悴裸体的自画像，在这些自画像中，席勒毫无顾忌的赤裸着面对观众，显示出他对传统社会习俗的漠然。但是这些也给艺术家惹来过麻烦，席勒曾经被指控绑架、法定强奸和违反公共道德，虽然他在等待审判时被判入狱三个星期，但最终被无罪释放。他之所以被认为有罪，是因为他允许未成年的女孩子在他的工作室里瞎晃悠，而他工作室里放着一幅裸体画。出于“腐化未成年人的道德”，法官在听证会上烧毁了这张作品。 这段经历令这位艺术家疲惫不堪，但他的创造力并没有受到影响。他的自画像毫无避讳的展示了艺术家裸露的身体，作品混合了病态、色情、痛苦和欲望，但那种优雅的构图配上对现实的残酷描绘，使得席勒的风格令人久久难以忘怀。同样，在对女性的描绘中，席勒毫不掩饰他对女性身体的好奇，他描绘的手法同样没有受到任何社会世俗眼光的限制。笔者的通信软件中，不乏有朋友选择了席勒的自画像作为头像，这位生活在一个世纪以前的艺术家，其作品中那种优雅和病态交织着的“自我”，在今天仍然令人着迷。作为展览主题的“裸体（色情）画”在展出的毕加索作品中表现的较少，毕加索参展的作品呈现的大多是阳光而并非性感，他裸体画中的情欲在晚年才更为明显。展览中毕加索的几幅作品分别作于 1903 年到 1923 年期间。这些画作既包含毕加索于人生低潮的蓝色时期作品，也有他第二个粉色时期（1918 到 1927 年）的画作。

如果说克里姆特、席勒、毕加索是对艺术创作有着狂热的激情，那么斯科菲尔德•塞耶有着对收藏这些作品的强烈欲望。 塞耶收购了席勒的《梦中观察》（Observed in a Dream），无独有偶，他也收藏了毕加索同样著名的《温柔乡》（Erotic Scene）。在塞耶给母亲的信中，塞耶直言不讳地说他觉得克里姆特和席勒的作品“确实非常迷人”，并在后来的一封信中补充说，这些“不算贵的作品”是“为了我的私人乐趣。” 也许塞耶夫人无法猜到，如果她真的看到了这些“迷人”的作品会是什么反应，而事实上塞耶夫人也从未看过这些收藏，不只是她，那些看塞耶主编的文学杂志《日晷》的观众也看不到。这些确实是塞耶的“私人乐趣”。从现存的照片和有限的文字描述中我们可以得知，塞耶是一位精致而英俊的男子。 作为一位具有优越智慧的美学家、一位才华横溢的思想家和以自我为中心的个人主义者，塞耶也是一个极其复杂和矛盾的人，他很难融入传统社会。当新鲜感消失、诱惑和挑战减弱时，他的兴趣就会随之消减，可能正是因为如此塞耶的婚姻才没能长久、精神出现问题。

1921年至1923年间，塞耶因为轻微的精神疾病成为精神分析学家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的研究样本，在这两年的时间内，他收藏了 600多件艺术品，其中就包括古斯塔夫•克里姆特，埃贡•席勒和巴勃罗•毕加索的裸体画作。20世纪20年代中期塞耶的疾病开始恶化， 1926年，他辞去了《日晷》的编务工作，并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尽管在家人和公共机构的照顾下，塞耶一直活到1982年，但早在1925年，他就立下遗嘱称，除了一些奥布里•比尔兹利（Aubrey Beardsley）的画作外，其他所有艺术作品都留给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这份遗嘱直到塞耶去世才公之于众，此后大都会博物馆花费了近30年时间，才从塞耶庞大琐碎、良莠不齐的收藏中梳理出脉络。此次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开幕的“ 痴迷——克里姆特、席勒、毕加索的裸体画”展览中所有作品都来自塞耶的收藏。展览带来了克里姆特、席勒、毕加索“令人回味”的水彩画、素描和版画，并以裸体的主题策展，这些作品也是大都会博物馆首次展出塞耶的重要收藏，也是对去世百年的克里姆特和席勒的重要纪念。

编译/张雅婷

（文章整合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官方报道）

展览信息

展览标题：Obsession: Nudes by Klimt, Schiele, and Picasso from the Scofield Thayer Collection 痴迷——克里姆特、席勒、毕加索的裸体画
展览时间：2018年7月3日 — 10月7日
展览地点：Met Breuer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布鲁尔分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