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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馆必须忠于本心并传达其独到之处: 詹姆斯•M.布拉德伯恩专访

时间: 202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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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雷拉美术馆展陈内景

作为意大利历史文化名城米兰的第一家美术馆也是世界范围内最重要的美术馆之一,布雷拉美术馆有着悠久的历史,由拿破仑一世始建于1809年。该美术馆也因拥有着丰富的文艺复兴和巴洛克时期的威尼斯和伦巴第绘画藏品而闻名于世。早期收藏中最重要的展品是拉斐尔(Raphael)在1504年创作的油画《圣母的婚礼》(The Marriage of the Virgin), 其他重要展品包括曼特尼亚(Andrea Mantegna)的《哀悼基督》(The Dead Christ and Three Mourners)、弗朗切斯卡(Piero della Francesca)的《圣母子与圣徒》(Sacra conversazione con la Madonna col Bambino)、卡拉瓦乔(Caravaggio)的《以马忤斯的晚餐》(Supper at Emmaus)、海耶兹(Francesco Hayez)的《吻》(The Kiss)等等。

詹姆斯·M.布拉德伯恩博士是拥有英国与加拿大双重国籍的建筑师、设计师和博物馆专家,自2015年以来他开始担任布雷拉美术馆的馆长。凭借着能将欣赏艺术的经历变得既妙趣横生又富于教育意义的才能,詹姆斯·M.布拉德伯恩以其创新的举措重申了布雷拉美术馆的初始愿景和卓越历史。在强调变化和交流的同时,他也使得这座拥有两百余年历史的美术馆变得更具实验性和吸引力。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的影响下,全球范围内的博物馆(美术馆)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负面影响。中央美术学院艺术资讯网也借此机会对詹姆斯·M.布拉德伯恩博士进行了专访,邀请他谈谈对未来美术馆和艺术教育发展的想法。

布雷拉美术馆馆长詹姆斯•M.布拉德伯恩 Portrait of Dr. James M. Bradburne, Director General of Pinacoteca di Brera.jpg布雷拉美术馆馆长詹姆斯•M.布拉德伯恩博士

受访人:詹姆斯·M.布拉德伯恩博士 |采访人& 编辑:Sue Wang  

采访时间:2020年4月22日

艺讯网:布雷拉美术学院是欧洲最好的美术学院之一,而布雷拉美术馆也是意大利绘画最为重要的收藏机构之一。自1882年布雷拉美术馆成为米兰公立美术馆以来,这座杰出的艺术机构不仅服务于美术学院的学生也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参观者。自您从2015年担任布雷拉美术馆馆长以来,这座两百余年历史的美术馆也从内而外散发出新的活力,您觉得作为馆长最有价值和最有挑战性的工作是什么?

詹姆斯·M.布拉德伯恩:布雷拉美术馆起初被拿破仑视为布雷拉美术学院学生的资源,如同卢浮宫一样。确切地说,他想使得布雷拉美术馆成为“意大利的卢浮宫”。自2015年成为布雷拉美术馆馆长以来,我工作的一部分是恢复启蒙运动时期拿破仑革命式的愿景,该愿景在二十世纪也得以由三位布雷拉美术馆杰出的馆长:埃托尔·莫迪利亚尼(Ettore Modigliani)、意大利第一位(美术馆)女馆长弗尔南达·维特根斯(Fernanda Wittgens)和佛朗哥·鲁索利(Franco Russoli)进行了充分表达。我也赞同他们确立美术馆的愿景是作为普及教育、民主参与和社会行动的重要手段,因为他们的愿景帮助我们恢复了布雷拉美术馆最初创建时的价值观。我们致力于使布雷拉美术馆成为来自不同年龄段和社会背景的观众们进行讨论和辩论的场所,这些价值观也是我们致力于实现(布雷拉美术馆的)易于访问性、公共教育和专业声音(介绍)背景化的基础。以这样的方式我们还重申了布雷拉美术馆对于米兰和米兰人的核心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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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雷拉美术馆展陈内景

艺讯网:2020年初突如其来的疫情影响从亚洲波及到了全世界,意大利也曾是欧洲疫情最严重的地区。这场疫情发生时您在哪里?您的工作和生活是否受到了影响?布雷拉美术馆又在疫情期间采取了怎样的措施?

詹姆斯·M.布拉德伯恩:确实该病毒看起来似乎源于亚洲,但实际上它可能已经出现在任何地方。当第一个新闻报道传来时,我作为布雷拉美术馆馆长正在意大利工作,由于我有很多中国朋友所以我也密切地关注着事件进展,并且我也担心着他们的安危。很快日渐清晰地是,该病毒已经成为国际问题,而意大利是第一个受影响的国家。我现在非常感谢中国和我的中国朋友所给予的关心以及在急需的医疗用品方面所提供的帮助。当宣布封锁三个伦巴第城镇时,尽管我还在继续旅程,但我们已开始为最坏的情况做准备。该地区于2月23日起关闭了学校和博物馆(美术馆等),尽管博物馆(美术馆等)的关闭政策在之后的星期暂时有所放松,但是我们还是决定暂不重新开放。取而代之的是,我们迅速动员起来将所有日常的活动都转移到线上——该项目在危机发生之前就已经在进行中了——并且我们还创作了“文化防疫笔记”,以表明即使在闭馆关门的情况下,美术馆仍可以继续为社群服务。在接下来的几周中,其他博物馆、剧院和文化机构也采取了相应类似的措施。我像往常一样在周五晚上回佛伦罗萨的家中度过周末,但是到周六时就禁止我离开住处了,因此我从这之后一直通过电话会议来运营美术馆事务。我们的例行会议安排保持不变,但是由于流行病疫情不断地变化,以及各级政府机构控制传染传播的策略有时候有点交叉和混乱,我们交流的频率大大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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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雷拉美术馆展陈内景

艺讯网: 这场疫情危机给全球范围内的艺术界都带来了很多负面影响,因为民众大多需要禁足在家,游客大幅度减少,公共机构大部分关闭以抑制疫情发展,所带来的直接后果是很多人因此失业或被迫“无薪休假”。这场疫情是否会影响到布雷拉美术馆今后的资金运作和展览计划?

詹姆斯·M.布拉德伯恩:疫情大流行肯定将会对资金预算产生毁灭性的影响,这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门票和活动的收入——我们预计今年的访客人数将不到往年的一半,而且现在也不可能举办活动了,在一段时间之内我们无法期望这种情况会发生改变,也许要几年的时间。幸运的是我们从2015年起已决定不将美术馆的文化发展战略立足于旅游业,而是定位于为当地社群服务,也不会基于轰动性的展览(我们从2015年开始就停止这么做了),因此我们受到的影响也不会如某些机构那么严重。我们美术馆收藏的大师之作与其它机构藏品的相映成趣——比如拉斐尔的《圣母的婚礼》与宋代著名画家张择端的卷轴之间的对照——现在将在网上进行。从某种意义上,这也创造了崭新而有趣的机会去实现在博物馆空间中不可能进行的对照。我们还必须将这次危机看作是一次探索的机会,来探讨将美术馆的体验以崭新的方式向新观众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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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雷拉美术馆展陈内景

艺讯网:由于实体空间暂时无法对外开放,世界范围内许多博物馆和美术馆都采取了“线上虚拟展览”的形式,您觉得这种应对形式有何利弊,从长远而言,又会给国际艺术界带来怎样的影响?

詹姆斯·M.布拉德伯恩:(展览)向线上的转向是不可避免的,对于很多博物馆(美术馆)来说这场疫情危机使他们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线上展览并不仅仅意味着我们在互联网上展示美术馆的导览。正如美术馆不仅是拥有收藏而已,虚拟的线上参观也不是真正的美术馆体验。我们不必探索如何创建美术馆的虚拟载体,而是应该探索如何创建可能在美术馆中发生并可以改变人们生活的时刻。这意味着在线互动,应使公众主动而不是被动地参与。如果我们所做的只是在线向我们的观众宣讲,我们可能永远无法与其他更优秀更有能力的媒体公司所制作的大量在线文化内容同场竞技。美术馆必须忠于本心并传达其独到之处——现在在线上尤其应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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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雷拉美术馆展陈内景

艺讯网:您曾经说过“来博物馆的人应该被改变,他们应该有感情",作为在意大利工作的英国人,无疑您也对意大利和意大利文化有着深厚的感情。日前曾有报道称意大利一些博物馆馆长联名申请意大利建立国家艺术文化基金以保证意大利文化艺术能够“活下去”,您是否参加了这样的联名申请?您又如何看待这样的举措?

詹姆斯·M.布拉德伯恩:作为一名英国绅士,我也深信自主性、创新性和创造力,并且我也相信我们可以与其他机构合作,不依赖国家政府的支持去应对我们面临的挑战并提出解决方案。当然我们也欢迎任何形式的所有支持,我们也将需要国家帮助来弥补我们今明两年所将面临的巨额赤字,但首要的对策是重新构想我们的经营模式,并与其他当地文化机构合作来打造从中长期来看可迅速恢复和可持续的解决方案。我们不能期望纳税人每次都会出手相救,而且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加强我们的医疗系统,保护那些正处境危险的人们,并且为数百万可能因为疫情而失业的人们提供支持。美术馆服务于人民。我们需要一个健康的社会,而且只要不给我们的文化遗产带来风险,人民的福祉应该放在第一位。

艺讯网:近年来,意大利的很多艺术机构日渐重视与中国艺术机构的合作和交流,您也曾受中央美术学院邀请到北京参加国际美术教育大会,布雷拉美术馆也先后举办过中国当代艺术家的特展,您如何看待中国当代艺术近年来的发展?您又如何看待现在中国的美术教育?

詹姆斯·M.布拉德伯恩:我认为中国在一段时间以来,已经并将继续成为最广泛意义上的当代艺术引领者(不只是看起来像杰夫·昆斯的艺术)。在艺术教育方面,我对中国机构探索新解决途径和新方式方法的热情印象深刻。但是,我确实认为中国就其艺术教育、互动性和实验性博物馆学等方面的途径和方式如果要与澳大利亚、新西兰、加拿大、荷兰和英国等其他国家比较竞争的话,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学习。幸运地是,我们都是同一个大(艺术)社群的组成部分,我们拥有着相同的目标和许多相同的举措,因为无论我们身处何处,持续的协作仍然是开发创新教育策略的关键所在。

图片由受访人本人提供,致谢受访人和相关机构。

注:本文仅代表受访者本人观点,不代表中央美术学院艺术资讯网机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