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立木——妥木斯艺术展”展出之际,2018年6月9日下午三点,势象空间邀请中央美术学院壁画系教授孙景波先生,在展厅现场为大家讲述讲解妥木斯艺术。本次讲座题为“草原放歌:孙景波谈妥木斯艺术”,是由势象空间主办的势象讲堂第四讲,展览策展人李大钧担任讲座主持人。
讲座开始前,李大钧从孙景波和妥木斯的交往关系谈及举办此次讲座的初衷。孙、妥二人同为美院的学生,两人有着数十年的交情,在艺术上是相知的,李大钧认为以这种画家谈画家的艺术公开课是非常有意义的。妥木斯和孙景波两人一前一后都进入了美院附中和美院就读,作为学弟和师弟的孙景波,可以说从附中时期就成为妥木斯艺术发展的一名见证者。本次讲座中,孙景波便是从自己对妥木斯及其艺术的了解与熟悉入手,对妥木斯的艺术发展的几个大的阶段以及他的草原绘画的形成做出自己的解读。整场讲座讲座绘声绘色,引起了听众的极大兴趣。
讲座伊始,孙景波就他与妥木斯的师承关系做了交待。他和妥木斯有着12岁的年龄差,但孙景波在念美院附中时就知道了妥木斯其名,后来二人又前后在美院相同的老师门下学习绘画,孙景波对妥木斯是极为熟悉的。随后,孙景波援引吴冠中对妥木斯的评价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他们这一代中,我觉得妥木斯画得最好,他的画有情,有味儿。我没有和他讲过话,但我冷眼一看,妥木斯最好。”孙景波认为妥木斯的艺术在同代人的绘画中是有情、有味的,“情”可以从他画中人物的性格和性情可见;但味是复杂的,既包含了情,又包含了艺术表现形式、艺术语言自身的魅力在其中。“情”“味”二字被孙景波视为揭示妥木斯艺术的一个切入点。
接下来,孙景波转而从妥木斯青年时期的艺术经历出发,对妥木斯前半段的人生经历做出象征性概述,即他认为妥木斯的艺术经历如同他的本名“云瑞冲”寓意云端的山峰,而在改名蒙古语意为“土豆”的妥木斯之后,是从云端将自己拉入到地下。妥木斯在美院就读时学习成绩优异,作为蒙古草原的第一个研究生,毕业后妥木斯毅然回到自己家乡, 在地方上他本人和他的艺术受到了极大的推崇,接受了不少创作任务。好景不长,60年代时,妥木斯这颗蒙古草原冉冉升起的“新星”在“内人党”事件中被打成“反动学术权威”,他的身体受到殴打并致残。被放出来后,妥木斯归入乌兰牧骑文艺团,这个时候他除了进行二胡演奏,还帮人化妆,拿针灸给人治病,也偷偷画下了数以百计的有情、有味的小画。
1981年,妥木斯带着自己的一批作品来到北京,先后在北京民族宫和中央美术学院陈列馆举办了“妥木斯油画展”,展览中展出的表现内蒙古草原风情的绘画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孙景波曾回忆当时自己的观展感受和心情:改革开放刚刚开始,当时大家在思考中国绘画的发展要向何处去,“画什么,怎么画”。1981年,还是一个乍暖还寒时期,妥木斯这个画展带来的非常质朴的蒙古草原风情绘画,给在京的一大批艺术家启发。这时候大家终于敢提出“怎么画,画什么”,因为妥木斯就是这么画的,就画了这些!
孙景波认为,正是这个展览中国美术界开始给妥木斯艺术一个定位。罗工柳曾在展览上直接评价:“妥木斯把油画写生发展到了一个写意的阶段。”孙景波认为,妥木斯的油画语言相当洒脱,我们称之为那种“写意境界”的东西在妥木斯先生展出的这批绘画中可以说是拈来皆是。艾中信评:“我看到了一个草原画派的诞生。”作为美术家,妥木斯的作品无疑影响到了他的晚辈,同时作为一名美术教育工作者,妥木斯的艺术也影响到了他的学生,如艺术家刘大为。展览展出后的几年时间里,内蒙古出现了一批当时在国内尤其是后来产生很大影响的艺术家,如艺术家杨飞云、朝戈等。在孙景波看来,此时的妥木斯可以说是“土豆”终于被人挖出来了。在此处,孙景波特别展示了妥木斯先生后来新画的1981年展览中的那批作品图。那批作品曾不幸因为发水而被全毁,但坚韧乐观的妥木斯却有一股劲:“毁就毁掉了,我重画一遍就是了。”所以,后来妥木斯凭自己的记忆,将那些坏了的画放大尺幅重画了一遍,现在妥木斯的一些作品落款处出现有两个日期就是缘于此。孙景波重点解析了其中的几张作品,他认为妥木斯的这批绘画中无论是作品的构图、还是颜色的选用都十分出色。草原的苍茫天空,空茫当中让人感觉一种胸襟和怀抱的博大,这是一种修养。因此孙景波认为妥木斯的绘画其实在80年代的时候就已趋于成熟。
文革时期,妥木斯阅读了大量的古典诗词,他还临摹书法、研究音乐。孙景波谈及妥木斯生活中有一半时间是与音乐为伴的。他家中古典、西方、中国民间等音乐的盘、带满柜,还有配套的音响设备,闭着眼睛在他家中聆听音乐,有一种一片草原茫茫无迹,悠扬起伏的感受,仿佛置身于草原的时空当中。不仅如此,妥木斯在篆刻、针灸、陈氏太极拳上都有研究。孙景波认为妥木斯的“写意画风”正是建立在这样深厚广博的学养基础之上,是一个博览厚积、万曲一收的过程。
到了20世纪90年代,妥木斯这一代人有了走出国门的机会。妥木斯去到法国、意大利和西班牙观摩西方油画原作,他感叹:“这些原作给我心理带来了很大的冲击。”“这才是油画啊!这么厚重!油画的语言是这样的,我们怎么办?我们是追随吗?有种望尘莫及的感觉。”此时的妥木斯已年过五旬,但是他决心让自己的油画语言更丰满,更有厚重感,于是他创作了《年轮》等有肌理感觉的作品,他的创作手法也开始变得多样。但是他并不是照抄西方的绘画语言,他从中国传统的艺术形式中吸取养分,表现具有敦煌壁画的“残破感”的绘画,表现像汉画像石一样的作品,表现具有音乐旋律的作品,等等。这一时期他创作了《牧人》《冬至》等经典的作品,画中的“情”“味”了然于纸上。妥木斯作为蒙古草原走出来的画家,他的牧马题材绘画刻画独到,《蒙古人和马》等作品系列中,马的动态已经达到了一种书写的自由境界。
最后,正如主讲人孙景波所说:“通观他创作的作品,妥木斯先生根基扎在草原,他的创作大多数应该归纳为称之为‘现实主义’的范围之内,根基扎实。但是,他又用‘写意’的手法揭示他的这些来自于生活现实感受的时候,我们又会感觉到他的绘画当中充满了一种诗情画意的浪漫表现的手法。浪漫的,逸笔草草不求形似,但是确实有一种神物造化的这样的一种功力和境界。”
文/杨钟慧
图/主办方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