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4月16日下午2点半, “D TALK”的现场讨论会在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二层举行。作为“日常D DAY”设计展的一个组成部分,这场讨论会意在以更具体可感的形式向公众展示设计师之间讨论问题时的工作状态。此次讨论会由策展人蒋华主持,各个参展设计室的设计师代表参加,设计学院的海军老师作为特邀嘉宾出席。
“吐毛球”设计工作室
刘治治:设计很多时候是一种麻烦
“我觉得平面设计是人类自己弄出来的另外一种表达,(比如)这事儿本来都能够说清楚,打印一张A4的纸写上大家就都明白了。”
“在现代社会信息快餐化的大背景下,大家都希望在更短时间里得到更多的信息。设计师希望阅读者能够在设计师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有一些停留,电子文本的阅读及网上的阅读比重越来越大,各种阅读器的出现使得阅读越来越走向‘最快’,而平面设计师现在做的工作,真正特别关心,特别在意地去使用(这些设计)的人,其实很少。”刘治治说。
“我倒觉得,平面设计得出的结果不一定是积极或者向善的,很多时候其实是一种‘麻烦’,我们应该把这里的“麻烦”看作一种中性词,有时会随着这种‘麻烦’出现一些其他的东西,或是使用时候的麻烦,或者别的体验。每个人有不同的感受。有的人觉得自己被挑衅了,有的人就会很高兴,原来这东西还可以这么用。”
广煜:字体设计是我的爱好
对于设计,广煜有着自己非常随性的一种理解。他不愿意将设计上升到一个很高的层面,而是将设计工作当作一个个人爱好去完成。
在他看来,此次“D-Day日常”展并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展览”,而是“大家凑一块儿玩玩儿”,“正好有一个机会,这里(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的展厅有一个月的空档,于是大家把自己的日常生活三十天的一个记录放进来,没有说要刻意做得不一样,也不是说非得达到一个什么样的高度,这里展示给大家的也许是一个作品创作的结尾,当中的过程或者是刚刚开始,但是我觉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给观众看到一个过程,我们在设计的过程之中,也会玩儿,也会工作,大家不要要求太高。”
广煜在自己做一套像素字体,现在已经做了一千多个字。由于时间跨度大,其实做好的字常需要从新调整。“每做两百个我就要把之前的字又改一遍,做到四百又改一遍,;六百的时候又要改一遍。而且比如我今天看一个马字不顺眼了,我就会开始调。而且汉字里同一个偏旁部首在每个字里的占的比重肯定不一样” (刘治治:“嗯,其实很难说有一个偏旁部首能在不同的字里恒定好几种关系的。”)
在他看来,设计师做一套字体是天经地义的,同事也是自己的一个爱好:“其实就是好玩,平时也没事干,我觉得很有意思我就会做。看到外国一些时尚上杂志里面用的字体非常牛,我很喜欢。他们会定一个自己的原则或者标准,把这些标准应用到一个逻辑当中去。这也正好算是我自己一个钟爱的点,在字体设计中可以把这个点发挥出来,也算是我自己比较中意的一个方式,比较有趣。”
广煜做字体,已经持续了五六年的时间,中文字体其实永远处于一种“来料加工的状态”,“如果有项目恰好有可以用的(字),我就用了,如果没有的字,就现做现用。”最早在深圳建筑双年展的时候,广煜就用过自己做的字体,大部分都是临时做,比如需要“食堂”就做食堂,需要“领票处”就做领票处,“中文不像英文,26个字母很容易做完。”
“而且每个字和前后的字有关系,第三行的人字和第五行的人字可能因为前后的关系不同,比划也不同。”
广煜属于一个能从设计过程中体验快感的人。设计师其实很难做到这一点。有些人可能会将做字体看成是一个设计师舍弃了自己在经济上的追求而完成的一件很高尚的事业。而广煜并不这样认为。
“我主要是依靠自己的兴趣去做一套字体,现在也还在一个培养兴趣的过程中。你们可能觉得一个设计师做一套字体不可能,我是说,从理论上来讲的话。但是总需要有一个人要去验证它(理论),我就是愿意验证(理论)的那个人。我属于动手比较多,动脑比较少的那种人。我也做了,也从中得到了很多东西。”
“做字体只是我的一个爱好,没那么高尚。”就像他的“吐毛球”设计工作室一样,广煜的态度非常轻松。工作室奇怪的名字来源于工作室里一只非常像“主人”的野猫,它很不健康,从来没有吐过一次毛球。而工作室的英文名字是“to meet you”, 意思大概就是见到你之后,有一种非常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们希望自己的工作能给大家带来更多有趣的感受。对于“吐毛球”来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一种非常轻松和快乐的过程中完成的。
韩佳英设计公司
周楠:古时候大家都挺“设计师”的
“其实古时候大家都挺‘设计师’的”,周楠在谈话中说,一边还拿出随身携带的古钱币给大家看上面的字体设计。“现在体制健全了,固化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我觉得民间的东西是最有创造力的了,后来渐渐成为某种所谓的设计标准,之后又有些新的东西出现。慢慢才使得大家对设计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关于D-Talk,周楠说:“如果是日常的平台就更好了,在吃喝玩乐中交流。其他没什么了,上次说了好多了(哈哈哈)。”
关江:设计公司中AE非常重要
关江向大家介绍了在韩佳英设计公司内总经理和创意总监是怎样合作的。
“创意总监是周楠,主要负责案子的形象方面和感觉,总经理和商业的挂钩比较密切,像项目的跟进情况啊什么的。我也是学设计的,稿子做到什么程度都会关注一下,运营啊品质方面的问题则是周楠负责。平时大家也会一起开会讨论。
在很多大公司里AE和设计师分得特别清楚的,主要是公司里衔接客户的想法和设计师想法的人,现在生产链里面 在学术层面上AE意义被忽视掉了,其实AE在运营方面来说是设计小组的领头人,设计师是感性的,一个想法可能会做好多稿子,做好几天。而商业运作需要的是准确的东西,AE帮助设计师达到客户的需求。
关于D-Day,关江说:这种(展览)形式很独特,一个设计公司还是比较商业的,运作模式各自有各自的特点。哪个方面作为主体,这种方面跟参观者是一个沟通,能起到一个交流的作用。我们跟其他公司交流得也不多,今天跟大家聊了这么多,都有借鉴的地方。希望能够多组织这样的活动,能够让大家有个平台这样了解。
OMD
李德庚:设计需要态度
“设计其实就是处于不断改变的时代当中的活动,含有一种挑衅的意味。挑衅过去的既定习惯本身就是设计中的一个层面。作为设计师,其实从个人的立场上给予平面设计上的回答是非常重要的,结果不能用对错的评判,也不能用别人的喜欢或者不喜欢来评判。在生活中一个人没办法避开平面设计。而不管别人怎么看待这个行业,平面设计师还是尤其需要具备知识分子的心态。大家都知道,有知识的人并不意味着他是知识分子,而平面设计师其实特别需要有知识分子心态的人,否则就成为了没有态度,没有自我的雇佣军。”
对于OMG工作方法的总结,李德庚坦言说自己其实“想得多,做得少”。“我指的是具体的设计做的其实很少。我们更多的是通过探讨和研究,思考很多事情跟设计之间的关系。我们尝试得更多的是把设计本身当作一种工具,尝试除了设计之外是否还能用其他方法来做事情。其实大家说到头都是在做事。设计只是一个做事情的工具,包括其他工具,比如写作、广告公司的文案,就具备公众交流的性质。我们也在尝试跟设计工具混合使用去做一些事,包含写作、策展、研究等等。尝试在桌面上放更多工具与设计混合使用。甚至生出另一个事儿(因为工具)。某种层面上,我们的工作项目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设计项目,而是一个由设计而产生的项目。我们有幸能在学校里做事,在饿不死的情况下,敢这么去干。这是一种尝试。最终的价值评判是做事,而设计只是做事的一个工具。既然能用设计参与,为什么不呢?”
对于此次展览,德庚说:“这不是很成熟的一个展览,这次除了韩老师(韩佳英)那部分的布展比较成熟以外,其他三家公司的展览都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所谓“设计日常”,“日常”的意味更大一点,其实也恰恰是这种日常的体验,不成形的展览才是D-Day最大的价值。”
海军:
关于一个设计项目的完成:个人认为需要几个方面的角色。第一个是品质总监(而不是项目总监),然后是沟通总监,再就是所谓的创意总监,三者缺一不可。在很多地方创意总监都没有了,我个人觉得这三个角色很重要。创意、品质控制和有效的沟通在商业领域里面是三个重要的前提。
关于设计师个人的创造:其实未必是项目所必须的,这上面附加了很多个人的东西。这是一种选择,个人趣味。而何种情况下是有价值的,何种情况下是糟糕的,大部分设计师都是一种个人品位上的回答。“平面设计是满足人的一种欲望的东西,”海军说,“平面中的品质怎么理解,是从文化价值上理解还是仅从视觉层面理解,这个很关键。”
关于平面设计态度:态度背后往往意味着风险,像一个武器一样。有时候强大,有时候糟糕。如果主体是被怀疑的,就是很糟糕的、是有风险的。
“其实我个人还是鼓励态度的,但是态度是有对象的。没有对象的态度就会有问题,所以我更鼓励设计师应该把更主动性的态度对应到更主动的对象上去。就像帕布耐克提出的六种设计的有限性,第一种是为不发达地区而设计,第二种优先性是为医院里面的病床问题的设计,第三种实验室器材的设计,第四种人性化的设计,最后一项是激进设计……我们其实做过一个项目叫“设计如何实现他的社会效应”,我觉得如果把态度放在这里个层面来讨论,就会变得非常坚实。而确实,设计太缺乏进入共用领域产生他的作用,我们更多受商业语境的制约。在艺术家立场,我不排斥个人的态度的创作,很好、很重要,但是更加强调态度进入公共领域。真正和公共生活更大的公共层面的设计发生关系。”
关于D-Day:我觉得设计公司能进美院的美术馆,挺好的,还没掏钱是吧,很不容易了。美院美术馆不容易进的,哈哈哈。D-Day这种形式很好。其实说实话我不愿意参与讨论,日常聊天比较好,因为我常做一些关于设计的思考, 发现我在脑袋里面把所有问题思考了一遍后没什么可讨论的了。我个人是很讨厌讨论的工作,比较喜欢私下的瞎聊。
连杰:今天能来到这儿等于是赶了一个尾声,刚(从日本)回来,等会儿我会好好看看(展览)。我觉得有这么一个交流的机会特别好,我最大的感觉就是,中国设计史还是比较独立的,但是在东京我觉得各个设计师有一种力量去凝聚。我们这种状态挺好的,我开始还以为有一个特别的主题,原来很放松。其实到最后我才放松下来,我挺高兴的。要是能聚餐就更好了。哈哈哈。
记者:杨婉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