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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学术开放讲堂系列五】杨念群:寻找历史观察的“中间状态”

时间: 2014.4.21

2014年4月18日下午14点半,在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报告厅举办了当代学术开放讲堂第五讲:寻找历史观察的“中间状态”。杨念群,新史学派代表人物,现为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副所长,主要著作有《儒学地域化的近代形态——三大知识群体互动之比较研究》、《空间•记忆•社会转型-“新社会史”论文精选集》及《杨念群自选集》等。值得一提的是,他是晚清名人杨度的曾孙子,梁启超的曾外孙。

作为一名历史学家,杨教授的史学观别树一帜。他认为当代学术研究应该要超越学科壁垒,只要是以历史本身作为研究对象,都属于史学的范畴。杨教授还提出:绘画艺术在某些方面与历史演变存在相似之处:现代历史追求客观,现代绘画追求具象,比如司马迁对鸿门宴的描写栩栩如生,细致入微;后现代历史追求建构,后现代绘画追求变形。解构主义者认为我们所知的文明史其实是被建构的,我们想当然地生活在其中,被历史的表象以及理性的话语所蒙蔽。在这种建构体系中,历史也出现了一些反叛的线索,首先本被置之度外的个人感觉开始涉及其中,其次真相开始用隐喻阐释,并非都与功能挂钩,历史与文学的边界也逐渐模糊。

杨教授认为,观察历史的过程存在两种极端状态:一、标志性事件史,即时间永远高于空间,马克思主义作为社会学范畴被史学家过度使用。内部支撑的逻辑主要是五种生产形态、三大高潮、八大运动的革命史、现代史以及一体两面。在这样的体系下对事件进行道德判断时,往往利用非黑即白的标准,容易陷入相互矛盾的尴尬境地。比如评价义和团运动,从革命史角度分析,它是一场反帝爱国运动。但如果从现代史角度分析,它又是愚昧落后的。二、无事件论,即以空间消解时间。它不承认时间的连续性,只承认某个时间段某个空间的处境。这种研究体系扎根于人类学,观察方法包括去事件化、微观史、民族志等等。这两种观察历史的方法各有弊端:标志性事件史只注重“物”和“势”,没有“人”的活动。人是历史大势的提线木偶,是历史规律的炮灰。无事件伦否认历史的连续性价值,只承认“中断”的意义,只关注个人底层的感受。人类学参与历史观察后无法处理好“感情带入”与“理性抽离”间的关系,容易陷入历史相对主义和历史虚无主义。所谓的历史虚无主义者认为所有的文化都是平等的,所有文化行为都是合理的,例如他们认为某些部族杀人祭祖的行为都是可以理解的。并且,这两者都容易刻意追求一种对立的意识形态立场,然后以此作为观察历史的依据。为了寻找一个更为客观严谨的观察方法,杨教授提出寻找历史的中间状态,这个状态位于“标志性事件史”与“无事件论”之间的位置,同时它是移动而非静止的。这里涉及到的方法是默顿的中层理论,要求研究者在宏观与微观之间寻求平衡。

在对历史的研究中,许多史实的复原和重建都存在缺口。比如对平型关战役的记载,正规教科书上提供的材料表明此次战役共歼敌军两千多人,而近来有学者指出实际歼灭的仅仅五百多人,而且这其中多数还是敌方的后勤部队。此外,对同一事件解读角度的差异也限制了重建史实的视野。杨教授在参观日本靖国神社时,发现一幅地图上所标示的信息展示了日本带领中国抗击西方侵略的情景,赞扬了日本民族的英勇和强大。在这样的舆论影响下,日本民众自然无法接受中国的历史观,也无法理解南京大屠杀等侵华事件的本质。如此一来,历史学研究者们陷入了一个困境:追求真相本是其天职,但他们却只能无限逼近而无法确认真相。因此发现和解读历史的“中间状态”尤为重要。杨教授由此提出两个方法:一、确立问题意识和边界范围。比如士绅阶层理论超越了“地主”和“农民”的二元划分框架,进而超越了“阶级分析”的僵化思维。二、寻求影响历史进程的若干要素,同时注意这些要素与历史整体变化之间的关联性。中间状态的叙事策略则是回到传统情境中,经常使用传统语境下的叙事语言。

讲座最后,宋晓霞老师做了总结。她笑言杨教授的观点非常独特,带给大家诸多启发。最后现场观众报以热烈的掌声。

Q&A

1、请问我们如何突破这种被建构的历史语境,了解历史的真实情况呢?

杨:其实现在所处的环境已经得到很大改善,我们在一个相对自由的氛围中。如果不希望被政治等建构的历史所干扰,你可以选择不去关注。其实作为艺术家,相比关注社会,更应该关注自身。艺术创作本来就是很自我的。

艺讯网记者:张高珊
编辑:张文志
摄影:胡志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