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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体的过剩乌托邦——“集体之眼”国际研讨会之三

时间: 2014.6.5

2014年5月31日下午,“‘集体之眼’——文化差异背景下的集体主观性及其美学”国际研讨会在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学术报告厅继续火热进行,围绕“集体的过剩乌托邦”这一议题展开两场主题演讲及三场对话讨论,将整个研讨会推向一个高潮。

下午的研讨会在欧宁“作为现实性乌托邦的集体主义”的主题演讲中拉开序幕。欧宁是中国非常积极的文化活动家,曾创建和管理独立电影和影像创作组织——缘影会,作为出版人,创办《北京新声》、《天南》等书刊;作为策展人,曾策划大声展、深圳香港“城市/建筑”双城双年展等大型展览。2011年,他建立碧山共同体计划,在乡村探索如何建设自己的“乌托邦”。欧宁在演讲中主要讲到他对于“集体主义”和“乌托邦”的概念性思考,此外结合他建立的“碧山计划”讲述“乌托邦”从概念到实践的操作过程。

欧宁认为集体主义是人类作为社会群居共同体的自然趋势,但集体主义并不意味这个人价值的淹没,而应该是强调个人价值的同时,彰显人类作为共同体的一种生活方式。而乌托邦是一个美好的乌有之乡,但同时也是可实践的,但将它作为人类共同体的方式来讨论时,就与政治代理密不分可。政党是政治代理的一种形式,也是今天最流行的模式,但这种模式已经出现危机,当政治代理代表不了自己的时候,民主就会出现危机。面对这种情况,有知识分子提出“公民社会”概念,NGO就是典型代表,但现在发现NGO也变得公司化、层级化、官僚化,“公民社会”概念也开始出现危机。哈贝马斯提出的“公共场域”概念也是一个良好的愿景,因为没有发现驱动普通人参与公共议题的动力。欧宁还提到澳洲一位教授提出的“非正常生活政治”概念,这是一种利用民间民力和民智解决社区公共事务的方式,该教授还把“碧山计划”作为一个个案放在他的研究框架下,欧宁认为这种有别于党派政治、公民社会、公共场域的新模式比较准确地界定了他在碧山所做的一些事情。基于对以上政治现实的探索,也有人探索一种另类政治的可能,有一种就可以称之为乌托邦,那是一个现实中不存在的国度,其实所有的乌托邦想象都是出于对现实的批判。随后,欧宁简要描述了西方对于乌托邦的一些思考与探索,比如托马斯的空想乌托邦,欧文、梭罗的乌托邦实践。

基于以前一些乌托邦想象、实践,碧山计划尝试在现实中实践实现,欧宁谈到目前这个计划在文化生产和美学生产方面的一些工作,2011年在碧山村购置一所空置的房子成立起水牛学院,大量的艺术家、建筑师、作家、电影人参与其中与当地农民一起合作完成一些文化项目。此外,碧山计划还组织了一系列离地展览,通过这些展览把他们的实践成果推向外界,并吸纳更多的人加入其中。比如在广州时代美术馆、成都双年展、东亚建筑展中的展览项目。碧山计划还邀请先锋书店加入其中,这也加重了文创产业在这个项目中的比重。此外,碧山计划今年还在筹划发行社区货币的计划,在一些欠发达的历史社区,很多人的劳动技能已经过时,没法在当下大的生产消费系统中获得工作,通过发行社区货币可以让这些技能或者资源在社区内重新获得交换。

欧宁提到进行这个计划会碰到很多障碍和困难,但每次新的进步或成果都能获得一些勇气,同时他也希望能有更多的人对农村有好的理解。

史蒂芬·怀特(Stephen Wright)是加拿大艺术作家,着眼研究使用者政治,尤其是集体、跨学科实践语境下艺术的协同作用。他在“集体意识下的使用者趋势——使用者3.0”演讲中首先就提出一个观点,现在艺术家会花很多时间在创作环境上,甚至超过艺术家和艺术作品本身,而且会与艺术市场的参与者结合起来,联手共同创造一个艺术世界,在这个世界里,艺术不仅是可持续的,而且更可以繁荣发展。但对于这个主流的艺术世界,很多人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抵抗与不满,他们更想提出自己新型的艺术世界。

史蒂芬·怀特(Stephen Wright)还提到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很多理论家提出一些新的概念,但都是无序的、随性的发挥,到现在就开始有一些归纳法,要开发一些新的语言体系,要重新思考这些词怎么使用,这也是现在很多学者感兴趣的一个领域。重新归纳调整这个语言“工具箱”不是一个艺术家能够单枪匹马完成的工作,这需要一个团体,需要合力协作。在艺术领域,作为艺术家可以思考用什么样的语言框架,决定我们的艺术怎么被讨论,怎么被批判,这在当代欧洲社会,这种认知已经很成功。

对于艺术的使用,史蒂芬·怀特认为观众是至关重要的,当艺术被视为艺术被放在客观的观众框架里,这是一种无关宗教或政治的独立的观看,在这些条件下,艺术百分百就是艺术。把艺术当作艺术,就是把一个物体置于有用和无用之间,就是要否定它的功能性。一件木板油画,要体现艺术的价值,要使用“艺术”这一概念,不光要取代观众的作用,还要打破劳动和功能的矛盾关系,“使用”这一概念也是可以被取代的,一些艺术小组想打破分工的制度,其实是在追求一种新的使用概念,他们想创作一种新的团体使用制度。

我们一般不会说我是一个艺术的使用者,而更容易说我是一个图书馆的使用者,史蒂芬·怀特认为使用者这个身份关系到内在的一些利益,公共者认为使用者是一种特洛伊木马,同时使用者还对所有者这个概念作出挑战。因此,史蒂芬·怀特认为“使用者”这个概念是双刃剑,也许某种程度上专家还是对的,因为使用者还是追求自己的利益,他本身就涉及到利益;但是他脚踏实地追逐一些客观利益,这是正确的。

在两场精彩的专题演讲之后,是三场激烈的嘉宾辩论对话,欧宁、罗宾·卡恩(Robin Kahn)、梁展峰、邱志杰、鲍栋、孙原、彭禹、史蒂芬·怀特(Stephen Wright)等嘉宾就“集体的社会干预”、“策展人视角审视艺术小组”、“集体对艺术界未来的影响”主题各抒己见,表达各自的研究认识。

在“集体的社会干预”这场对话讨论中,主持人海因茨-诺贝尔特·约克斯(Heinz-Norbert Jocks)一开始就抛出一个问题,欧宁发起的碧山计划会给历史社区带入一些新的东西,但同时怎么正视社区旧的文化,并怎么处理其中的新旧文化关系?欧宁提到,当进入一个新社区的时候,首先就要通过官方描述和民间口述了解这个社区的历史。而且与当地人交往时,需要以一种平等的关系进行。对于历史保护,欧宁认为不宜过度宣扬,因为社区的衰败是一个社会变化的过程,是与社会结构变化紧密关联的,所有老的都要保护,这是比较幼稚的一个姿态,而且进行保护时,也需要考虑到当地居民的现实生活、利益关系、思想意识。

随后还讨论到集体与社会文化多样性之间的关系,是否需要更多的集体来保持世界的复杂性和多样性?罗宾·卡恩(Robin Kahn)认为,作为一个艺术家需要成为集体的一部分,这样才能够推动自己的创作,当然这也只是他的个人选择。

策展人这个角色是一直在变化的,艺术集体中策展人的角色、作用是什么?策展人与艺术小组之间的关系也是非常有趣的话题。邱志杰笑称策展人在面对艺术小组时最大的压力是经费,很明显就是一个人的差旅费要变成好几个人的。当然,也有不少艺术小组是策展人直接促成的。鲍栋指出艺术小组的成立其实是一种资源优化的行为,很多艺术群体个人的声音可能是会被淹没的,高名潞也研究过这个话题,他觉得个人在一个群体中的时候是更自由的,会有一种归属感。鲍栋还提到2008年以后很多艺术小组是匿名的,小组实际上是为了产生合作的必要,而不是只为一种资源共享的抱团取暖。同时很多艺术家既是个体艺术家,也在艺术小组中,这也说明中国这个系统的复杂性和多层次性。同时,邱志杰和鲍栋也谈到策划艺术小组展览时的一些具体实践,比如鲍栋曾策划关于自我组织机构的展览,自我组织机构并不等于艺术小组,但也是一种群体的实践方法,而且在展览过程中,还尽量避免传统意义策展人对艺术的干涉。在策展人与艺术小组的展览关系中,观众同样是至关重要的。策展人是想把当代的艺术作品放在一个更庞大的语境里,而策展人与艺术小组的合作中,他们需要确保他们的合作与观众有一个非常顺畅的沟通。

在最后“集体对艺术界未来的影响”辩论中,嘉宾首先对艺术小组的定义展开讨论。孙原首先提出几种不同严格意义上的小组形式:江湖感情基础的小组、有经济雇佣关系的小组、有亲缘关系的小组,真正严格意义的小组需要面对个体和集体利益的矛盾和冲突。鲍栋认同了这一观点,并提到小组成员作为个体的艺术家的时候是有缺陷的,他们之间的合作是必要的。在谈到集体对艺术界未来影响时,彭禹提到以追求利益最大化的方式组成一个小组,当艺术家选择这种方式时,他想得到的是找到自我位置,更好的与这个社会发生关系。在当下及未来,艺术小组是一个国际话题,至于艺术小组与社会空间的关系,鲍栋将之比喻成插件,他们不再去创造一个庞大的系统,而是更加灵活、随机应变得与公共社会发生关系。

“集体之眼”国际研讨会关于“集体的过剩乌托邦”的讨论圆满结束,6月1日将开启同样精彩的“全球化时代的文化差异”国际讨论。

文/张文志
图/胡志恒、全晶
编/朱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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