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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史诗——剪花的故事”作品展及研讨会于天津美术馆举办

时间: 2016.4.12

2016年3月26日下午,在天津美术馆举行了“生活的史诗——剪花的故事”作品展的开幕仪式以及研讨会。本次展览由石家庄美术馆主办,天津美术馆和卢森堡梓桐艺术机构联合主办,中央美术学院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中心、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中国剪纸研究中心为本展览的学术支持。中央美术学院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中心主任乔晓光教授主持了本次研讨会,参与本次研讨会的有京津两地相关文化部门的领导、研究专家、传承人代表以及非遗专业在校硕博士。

石家庄文化广电新闻出版局的杜学瑜局长在会上发言,谈到对本次展览的感受,他说道:“郭佩珍老师‘剪花的故事’开展的时候我也看了,确实深受感动。过去我知道佳县有剪纸,河北蔚县有剪纸,但是没想到一个80岁老太太剪得这么生动、这么翔实……我主要是听听专家的意见,让专家给我们出更好的点子,把我们美术馆办得更好,让我们的市民更多地接近美术、接近艺术,更多地有体验意识,使我们市民的素质在体验中提高,在提高中体验,在体验中升华。”

文化部非遗司管理处张晓莉副处长在会上表达了参观本次展览后的感受,“最感人的东西就是在民间,就是在‘剪花娘子’奶奶们手上的剪刀中”。谈及对非遗工作的期许和展望,她说:“我特别地感动和感慨,我们的象牙塔里有这样一群学者和同学们关注着咱们的民间艺术,所以这也是对我们工作的一个激励。其实非遗就是我们的生活,就是我们每一个人接触到的,并不会因为它是民间的,是农村的而离我们远去。许多学者和博物馆、美术馆的这些领导有这样一个胸怀,这也使我们做非遗工作感到非常欣慰,也是我们工作动力的所在。今天我代表我们文化部非遗司,为这个展览所有付出的朋友们、老师们表示感谢。我们其实也在致力于做这样的接地气的非遗保护工作,也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我们,让我们共同交流,共同把我们的非遗保护工作做好。”

天津非遗中心杨文主任在会上谈了她对非遗工作的感受,她说道:“我记得在项部长的讲话里面提到了乔先生所说的,现当代民间艺术的传承人要做到知情、知艺和知辩这样一个要求。实际上不仅是对他们的要求,对我们做非遗文化管理工作的人也是这样的要求。今天这个展览是我们很好的一个努力方向和范本,我们会继续努力往这方面做。今天也正好有司里领导来,我觉得这样一个专业领域的展览,能够多多地让我们的市民感受到,甚至让我们这些现当代的传承人感受到,我希望更多地迎来这样的展览,希望以后这样的展览我们非遗中心能够参与其中。”

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中国剪纸研究中心执行主任朱芹勤女士在发言中说:“剪纸广泛应用于我国各地各民族生活中,拥有悠久的历史。民间剪纸是一种实用的艺术,也是审美的艺术,鲜艳绚丽的剪纸之花不仅开放在了乡村的仪式中,也盛开在他们的服饰上、用具上。剪纸既美化着生活、传承着文化,更慰藉着心灵。库淑兰和郭佩珍都是‘剪花娘子’的杰出代表,都具有很鲜明的个人风格。库淑兰的多彩拼贴剪纸色彩很鲜艳、协调,人物造型非常奇特。郭佩珍大娘除了有非常深厚的传承而来的艺术功底,还有非常强的创新能力,她的剪纸是传承而不拘泥,创新又没有忘本,使她的作品内容和艺术上都达到很高的成就。像这样杰出的民间剪纸艺术家,她们的作品应该让更多的人知道,让更多的人了解。我希望我们以后能够有多一些的机会,让他们来展示。”

关于民协对民间文化所做的工作,她谈到:“中国民协自成立以来,就一直致力于民间文化遗产的抢救保护,到2003年以后,又开始做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我们的剪纸集成也是这个工程中的一部分,这个项目现在已经进行了十几年。从2003年开始就做这个项目,刚开始只是抓了几个试点,后来本届主席团把这个项目作为这一届的重要工作,所以我们又进行了大规模的普查、发动。到目前为止,这个项目已经出版了四个卷,其它的正在做。我们希望在出版《中国民间剪纸集成》的时候,也能够有更多的时间来关注这些剪花人的群体。我们不仅出版他们的著作,也希望能够有更多的人来关注这个群体,有更多的美术馆加入到这个项目中来,给他们提供一个更大的展示平台,也给他们一些自信。”

中国剪纸研究中心办公室主任刘晓路先生在会上对传承剪纸艺术提出了建议:“我是从去年开始参加剪纸这项工作的,总的感觉这项工作非常重要。我们学界关注剪纸时间不是很长,一开始就是由一些搞美术的专家做。但是我觉得现在做这个剪纸传承,在传承人方面下了很大功夫,成果也很大。但是我觉得这样还是有点缺陷的,如果要把它当作我们民间艺术舞台一个比较典型的传统艺术,把它继承下来的话,还应当把它普及的范围更扩大一些。如果要是在普及教育方面再下点功夫,把它做成一个硬性的或是配套的东西,对我们全民族的文化普及都有价值。把这个优秀的传统艺术形式更好地继承下来。如果全社会都加入传承,通过普及教育引起更多的人的兴趣,可能还会出现很多优秀的传承人。”

天津美术学院版画系主任郭鉴文先生在谈版画与剪纸的关系时说:“我觉得版画和剪纸有很多共同之处。首先,它都是特别简约的、简洁的、直接的、单色的艺术。古元先生倡导的扎根农村走下去,学习中国传统民间艺术,七八十年代的版画创作中也能反映出中国传统艺术和传统民间剪纸与传统木版画的影响。丝网版画,还有水印木刻,包括油印套色,这些都借鉴了民间艺术、民间剪纸的很多表现形式。在当代的学院版画教学里,我觉得也有共通之处。首先是简约的模式,再有都带有一些复数性,剪纸也是有复数性的,版画也是复数性的。版画的复数性和剪纸的复数性恰恰符合了我们当代的传播,也更利于传播。所以刚才乔老师说,我们可以做少年儿童的剪纸、版画教学,因为它带有传播的复数性,很便捷,我们可以印很多张,可以剪很多张,有利于艺术的传播、继承,或者是往中小学去传播。它不像油画、国画只有一张,版画和剪纸的复数性是有联系的。我们版画想在利用国家艺术基金的同时,也打造版画的传播性、影响力。我想我们和民间剪纸一块儿做好这个工作,我也愿意为咱们中小学的剪纸、版画的培训培养做点贡献。”

陕西旬邑文化馆干部文为群是发现库淑兰的研究剪纸的专家,他带来了库淑兰的剪纸作品,在会上向大家展示,他说:“我今天有幸能够来到天津美术馆,特别感谢石家庄美术馆。我从1979年到旬邑县民间艺术普查活动。在我的印象里我当年也就是20、30岁左右,在那个时间里,凡是40岁以上的民间妇女都能拿起剪刀,都会剪。那就是剪个人,剪传统。进行了普查以后,其他的大娘、妇女送来的都是用各种不同的彩色纸剪的单色剪纸,都是传统剪纸。而唯独库淑兰受到彩色纸的诱惑之后,剪出了一整页套色拼贴的作品。里里外外10个单页20个面她全部剪下来了,而且剪得满满的,一下子从构图到色彩给我们一个很大的震撼。看到以后我就去采访她。在采访中,我就看到她把剩余的纸张贴到窑洞里。她的窑洞比院子也就低一到两尺,相当于五六十公分,有一个很小很小的窗户,所以里面黑洞洞的。但是她为了适应环境,在我们没有见到她以前还是以挖野菜来维持她的经济来源。她的剪纸有花草、有树、有人,很有意思。有人写文章介绍库淑兰的时候说她的作品像卢浮宫的壁画,天上的太阳、星辰都贴在上面,非常有序,给我们的感觉是一个艺术殿堂,很震撼。库淑兰84岁去世的时候,她没有白头发,眼睛很有神,所以我们都戏称‘剪花娘子’实际上是她的自画像,从传统意义上来说是对她美丽的一种赞扬。”

郭佩珍的儿子马连军表达了他的感激之情,在谈到他母亲时,他说:“作为郭佩珍的儿子,母亲已经80多岁了,看到她在艺术上这么执着、这么坚持,深深感动了我。2004年陪母亲到中央美院,这一路历程过来以后,我觉得母亲几十年一辈子的坚持不能就这样断了,我应该去把它传承下来。同时也是作为子女应该去做的事情,应该把母亲这种理念、思想、想法传承下来。不是说郭佩珍活100年、200年就是一种保护,而是保护她的思维和创作理念,这才是保护。我觉得我一定要把这个事情做下来。刚才打电话,我问她:‘有什么话想对乔老师和陈老师说?’她说:‘我满足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当时她这个‘满足’说得我特别感动。”

天津美术学院美术史论系老师姜彦文博士在会上就天津非遗工作表态:“我无意中看到一段话,就是侯孝贤导演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别人给他推荐沈从文的作品,他写了一句话,能让我更好地理解郭佩珍的剪纸艺术,他说:‘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阴暗和颓废,在大时代面前生离死别那么天经地义,像河水涓涓而流。’其实我们看到的郭佩珍剪纸也是这样,你看不到呐喊,看不到叫嚣,看不到自我标榜,你看到的就是一个乡村妇女特别平静地用剪刀讲自己的故事,讲她的时代。而在这里面我们看到一些技法和情绪也都包含在里面,不张不扬,也不喜形于色,在里面我们甚至更多地看到那些让人隐隐作痛的东西,这也是她的作品的伟大之处。第二,我想聊展览的主题。我也做过一些展览,展览最难的一个部分就是主题。有了材料,比如我们做郭佩珍,该怎么做。在这里面我也看到了很多她早期的部分,包括郭佩珍母亲的剪纸,其实就是我之前讨论的关于‘本’的问题,我觉得只有在这些基础上才有她的剪纸表达。关于本次展览的主题,我有两点想说的,第一个就是她是在一个深厚的学术积淀的基础上,包括最早的靳之林先生,包括乔老师、陈明溍,那么多人努力考察、研究,可能这是所有的展览能够办好的一个基础。另外就是这个展览的一个独特视角,就像一个史诗的视角。这种史诗的视角来源于什么?我觉得可能是策展团队做这个展览时,我们借鉴了二十世纪上半叶西方法国年鉴学派的很多东西,年鉴学派的特点就是用新的观念和方法看待历史,他们不满足于以前要做伟人、做大事件的历史,而是把目光转向普通的大众,普通的人民。在这里面我看到了一系列年鉴派的大师,最吸引我的是埃马纽埃尔•勒华拉杜里的《蒙塔尤》,包括我自己做的年画调查。这样一个努力的方向,其实我是觉得可能在今天是比较适合的。这个展览有这样的主题,开放的学术视野与深厚的学术积淀都是可以让我学习的。第三,想谈一下关于策展。因为我做过一些展览,了解其中的辛酸。但是我刚才又翻了翻这个本子,其实一个策展人同时应该也是一个研究者,这个展览才会做得更好。我看到陈磊写了非常长的文章,我也看到了很多烦琐的工作,但是这些付出是有意义的,唯有如此,研究与展览相结合才是展览的希望。”

中央美术学院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中心培训课程助理苏欢硕士在会上发言,谈到她对于本次展览的感受,以及关于央美非遗中心活态文化研究方法和现在青年传承人这两个问题。“首先,我们中央美术学院非遗中心在本科生阶段就是通过这样的个案研究,让本科生走到田野,走进乡村,以传承人为一个点来研究我们的民间艺术,研究我们的民间剪纸。到了硕士研究生阶段,我们可能是将研究视野放大到一个村落,一个仪式,或者是一个民俗活动,然后在这个大的文化空间中反馈到传承人当中,最终将目光落到传承人本身和剪纸的研究上。我们想通过这种研究方法对我们的非遗保护提供最基础的理论支持和学术支持。第二,就今后非遗传承人的培训,谈一下传承问题。通过去年的考察,可以看到郭奶奶的这种长卷剪纸深刻地影响到了整个佳县年轻传承人的创作,甚至到了绥德、洛川、黄陵地区都可以看到这种流传非常广泛的长卷剪纸作品。但是和郭奶奶的剪纸作品相比,我觉得这些年轻的传承人有两点欠缺:一是缺乏基础的对传统纹样的掌握;二是与郭奶奶相比,很多的年轻传承人急于表现自己的创作激情。但不是像郭奶奶那样表达个人的情怀,从自己的生活中走来,把个人的情绪、感受融入到剪纸作品当中。所以和年轻人相比,郭奶奶的作品更为深刻,更为感人。因此我们也应该通过文化部的传承人培训这个契机,让年轻的传承人首先要很好地掌握传统,另外在掌握传统的基础上,能够恰当地借用中国自己的剪纸语言表达自己的生活感受,倾诉自己的生活故事,能够多几位像郭奶奶这样的在传统的基础上很好地表达自己的内心的剪纸传人。”

石家庄市文广新局艺术处副处长王惠恩女士说:“‘生活的事实——一个乡村女人剪花史’在我们石家庄美术馆举办以来也引起轰动,也让大家了解到民间艺术,了解到郭佩珍老师的剪纸艺术。石家庄有好多剪纸艺术,他们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但是郭老师展出的作品就像各位老师讲的一样,它是源于生活,也是高于生活,从生活里面走出来的一个个鲜活的故事。”

中央美术学院文化遗产学系本科毕业生陈明溍的毕业论文《一个乡村女人的图像志——郭佩珍剪纸图像研究》获得了中央美术学院毕业论文的一等奖,在论文写作期间,她在乔晓光教授的指导下,两次赴陕北佳县郭佩珍家中,进行了为期60天的田野调查,同时对佳县山城春节的习俗及郭佩珍生活的出生地等各方面也进行了深入地调查。她作为对郭佩珍奶奶剪纸创作经历特别熟悉的研究者,发言道:“她(郭佩珍)经常跟我们说她不识字,无法用文字来记录自己生活的遗憾。但她却找到了一种比文字更加动人的叙述方式,就是剪纸。她用剪纸形成了独特的叙述方式,这种方式来源于传统的传承,也来源于她自己的创新。用她的话说,她就是随想随剪,故事讲到哪儿,剪纸就剪到哪儿,乔老师说安徒生也是用这样的方法来讲故事、铰剪纸。她不是刻意地追求人物多,或者剪纸很长,画面的布局比例在她看来没有那么重要,最重要的是表达其中的故事。她的剪纸中没有那么多千篇一律的图案,剪纸的丰富性就来源于生活的丰富性,因为生活本身是丰富多彩的,她的阅历也是丰富多彩的,而她又是真诚而朴实的,她用剪纸来讲述自己的生活。大家看到里面的每个人物,其实都是有姓有名、有血有肉的人,除了生活有她的苦难,其中也有希望,还有很多琐碎的小细节,人物之间温情的一幕都有。乔老师把奶奶的作品称为‘生活的史诗’,我觉得伟大的作品恰恰是扎根于生活之中的。”

本次展览策展人石家庄美术馆的陈磊先生发言说:“从对展览没有概念,到有了一个夙愿,到逐渐到了黄河边,又从黄河边到了海河边,现在我们又有可能把它推到大洋彼岸的文化环境里进行交流。我发现这个特别符合现在这个时间节点,这个时代的一个东西。因为我们这个时代好多是强调互联网+,同时因为这是一个扁平的时代,这个展览是一个很薄载体的媒介的展览,剪纸非常薄,同时又是非常厚的内容,这是它非常有张力的一个展览的内核。另外一个,这个展览最重要的东西,库淑兰老师那时也是,库淑兰在世的时候,虽然她有苦难的过去,但是在有生之年,她看到了世界对她的尊重和肯定,这个非常重要。现在郭佩珍奶奶的剪纸艺术也是在她的有生之年,能让我们更多地来把它宣介给热爱艺术、热爱文化、热爱生活的人,这是我们义不容辞的事情,也是一件应该做的事。”

石家庄美术馆馆长刘峰先生回顾了石家庄美术馆这几年所做的民间美术展览,并说道:“因为有了乔老师和我们上级主管部门的大力支持,才能让我们在2015年正式推出‘生活的诗史——郭佩珍,一个乡村女人的剪花史’。应该说这个展览的推出,把我们石家庄美术馆在民间美术的地位提升到了很高的高度。其中最大的一个惊喜就是,通过这个展览,郭佩珍奶奶,还有马连军,最后决定把郭奶奶这一生最精华的将近200幅剪纸作品捐赠给我们美术馆。这200多幅作品完善了我们美术馆的收藏体系,特别是在民间美术这块,给我们留下了一笔非常宝贵的艺术财富。这次我们在天津的展览,又增加了库淑兰的内容,得到了文先生的大力支持,使我们的展览才能够成型。这个展览就像乔老师所说的和所希望的—样越走越高,越走越远。所谓‘越走越高’,就是从最初的常规性展览,到最后获得国家艺术基金的资助。今年文化部公布的‘2015年度全国美术馆优秀展览’项目,我们也入选了。‘越走越远’,从陕北佳县走到了石家庄,又从石家庄走到天津,今年6月还将走向卢森堡。我也相信剪纸艺术会越走越远,越走越高。”

会议最后由中央美术学院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中心主任乔晓光教授做总结发言,“库淑兰发现的时候,我们到陕西旬邑跟着文为群老师一起到库淑兰家里去拜访,库淑兰的创作没有离开民俗空间,她把她原来的窑洞升华了,创造出一个剪纸的殿堂,中国的民间文化复兴了,我是最早在库淑兰的窑洞里见到了这个明证。原来我们只是把库淑兰窑洞里创造的东西等同于民间艺术,但是今天我们在反观的时候,库淑兰窑洞的东西不是传统的民俗艺术,她就是创作。而这个创造对库淑兰来说,她并不是这样想的,我们用什么样的词表达这个概念呢?叫文化视野,我们从郭佩珍和库淑兰的剪纸中可以看出来,库淑兰所有的元素都是传统的,没有一点她自己的发明。她的空间还是窑洞,但是她不是民俗的,变成了一种艺术和审美,加进了她个人的东西,我特别感动。没有电她却剪灯泡,灯芯是牡丹花,问她为什么剪灯泡?她说‘亮!’所以我就想起费 尔巴哈说的:‘内心是什么样子,神就是什么样子的。’我在陕北也听到剪花的奶奶讲“心理咋想的神就是啥样的”,我就想:一个农村妇女怎么跟费尔巴哈说的一样,人类面对生存的信仰和面对大自然生命的敬畏殊途同归。我就想到:当人们回到真正的生存状态时,在人与人之间跨越了时间,东西方人类是一样的。在西北的一些乡村,贫困得只剩下文化了,文化在哪儿呢?不是博物馆,也不是故宫,文化就是内心,内心有多明亮、多刚强,他的生活就往前走多远。什么叫非物质文化遗产,什么叫无形文化?这是无形的力量。库淑兰把民俗空间升华了,创造出了中国农村第一个真正的民间艺术殿堂,这个艺术不是为了展览和审美的,而是为了她自己生存的信念和尊严,所以库淑兰征服了所有人。我觉得库淑兰是真正给现代艺术招魂的,而不是说现代艺术是给库淑兰招魂的。另外说郭佩珍,她的贡献,我想她的意义就是把那些群体的、一个地域的、为了一个共同吉祥生存的东西,变成了个人的、命运的。当人们都开始对这个家族祈祷吉祥的时候,她把这个工作做了,她用剩下的时间和精力讲个人的苦难。觉得郭佩珍和库淑兰的意义也使我们看到了她们的创作回到了本心,回到了社区,回到了生活,回到了她们自己所掌握的活的传统。她们都是深怀传统绝技的人。对今天这个社会,底层用一种文化视野,用他们最看家的本事在适应这个社会。现在的高层对底层文化选择的时候,我们的主流文化站在一个制高点,我们的博物馆,我们的文化部,我们的高校,所有的文化机构,对民间选择的时候,用什么样的价值观?我们来选什么?有一点,不管怎么选择,怎么变化,守住这个民族的本原的根源,守住这个情感的本色,就是这个时代必须做的。如果我们守不住,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失去我们的传统。所以今天是一个文化遗产的时代,是一个文化保护的时代,也是一个中国传统文化资源再创造、再使用的时代。守住当今文化遗产时代的底线,我通过多年的田野研究和民间美术教学,一个最大的收获就是,发现了乡村妇女剪纸艺术传承创造中民间文化的成功,它影响了我的学术情感,使我在民间文化的道路上坚持走下去。”

编/朱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