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3日（周五）晚上7点，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艺文志论坛第50期纪念专场暨“走进图书馆”系列讲座第32期“十四世纪意大利与东方的跨文化交流——安布罗乔•洛伦采蒂的《好政府的寓言》与南宋楼璹《耕织图》的再研究”在中央美术学院图书馆报告厅举行。本次论坛活动特别邀请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副院长、《可视的艺术史》作者、著名学者李军教授介绍他的最新研究。本次讲座由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艺术理论系主任王浩副教授主持。
这一期艺文志论坛的主题聚焦于意大利西耶纳市政厅上《好政府的寓言》的壁画，这是西方艺术爱好者朝圣之地，但过去并没有专门、系统的研究成果，李军教授费时七年才逐渐梳理出成熟的脉络，并从中获得新发现。他提到，关于中西交流的议题，多半集中于十七、十八世纪欧洲流行的“中国风”，直到近年来才开始关注前期十四、十五世纪文艺复兴的中西艺术交流。
李教授指出安布罗乔•洛伦采蒂所绘《好政府的寓言》壁画位于锡耶纳共和国市政厅里的九人厅东侧，画面上四个人有节奏的工作着,其中二人90度直拿着镰稼,另二人手上的镰镓将触碰到地面。然而，从一件南宋楼璹《耕织图》的元代摹本画面中发现，农名劳动的景象恰巧与《好政府的寓言》成为镜像关系。李教授质疑这真是巧合吗？于是从西耶纳的政治、历史背景开始探究。
当时西耶纳是由九名常委组成的寡头政治体制，他们议事的地方即是《好政府的寓言》壁画所处的市政厅。此处东西侧皆有壁画，其中东侧画面中心具有像征意义的威严老人、拿着盾牌的守护神、和平女神、代表罗马守护神的双胞胎，代表分配和交换正义的女神。墙里是城市生活，墙外则是乡村生活，还有一群由十人手牵手围起来舞蹈，较具体量感的人们，他们看似风俗画，事实上是具有寓意性，相对市政厅西侧《坏政府的寓言》，则是绑架正义女神、充满装甲士兵而无农作的坏政府形象壁画。
李军教授接着自嘲掉书袋的说，早期东西二侧壁画分别叫做“和平”与“战争”，以图像与文本的研究方式来诠释《好政府》与《坏政府》壁画，日本艺术史家田中英道曾指出，自十三世纪起北墙上的正义女神意味“一个好的公社（城邦）是要用共同的善来统治”，而这善的观念来自拉丁文中的“正义”和亚里斯多德的政治哲学理念。此外，也有学者以四季活动诠释东侧象征着美好的春夏，西侧表示万恶的秋冬，画里城墙内外也分别象征机械与手工艺。另外，画里的舞平胸、削着短发，露脚踝，如此暴露的行为推测应是男性而非女性。画里还有蠕虫和飞蛾，依据《圣经》解释它们代表悲伤，同时会导致沮丧等负面情绪，因此需要用古代的一种舞蹈来战胜悲伤情绪。
李教授对于过去图像学的方法论提出更深入的探究方法，他将画面的重点转移，从图像的布局开始讨论，便发现和平女神变成中心。他说：田中英道虽人不是第一个指出这件作品是欧洲的第一张风景画，但田中先生认为这件作品具有中国风景画的影响。他拿现藏于故宫博物院的《耕织图》来比对，此作描述六月分耕种的情景。李军表示“耕织图”自宋代以来便有教化功能，特别会将“织图”送给后宫佳丽，往后历朝历代延续这个惯例，元代摹南宋楼璹的《耕织图》也不例外，他的作品被二个侄子刻为版画，广为印刷流传。此后，《耕织图》依据需要稍作改变，导致现今的刻本与原作有所出入。
李军教授指出，图像本身不是一张白纸，任何人都是经过很多图像结合的。假使我们用图示而非单一的图像来解析，李教授表示，这些壁画形成一系列不完整构图的符号，尤其出现半张脸的人物，画一半椅子的圣母像，还有大天使加百列的手势也相当耐人寻味。加百列的手不指上方（圣灵），而是指向画面之外，使得画变得不完整，给人想象的空间，造成一种天外有天，画外有画的构图方式。
李教授发现从方济各会的教堂教皇与耶稣对立的图像，象征方济各会极端派的思想。这种具有殉教思想的图像源自印度西海岸当时一批方济各传教士，当时这批传教士与当地的伊斯兰教徒产生冲突。李教授带着我们从画面中又能发现旁边有个戴尖帽、留着分散的胡子，穿靴子的蒙古人。可是，我们是否发现画面不和逻辑，似乎是画家想象出来的作品。再翻开来自伊朗对突厥蒙古史的研究文献，李教授发现现在我们所见的图像是一种图示，这些图示的构图方式很有可能来自图册，故事来自历史的纪载。
总体而言，李教授试图以当时代人如何看待自己的方式分析这个主题，同时改变视觉中心，改变观看作品的构图方式。传教士透过经卷、鞑靼丝绸交流东西文化，甚至影响十二到十四世纪西方人绘制世界地图的中心观。对中国而言，明、清，日本、朝鲜等地所用的地图，也只是沿用元代的影响力下绘制的地图观。
最后，主持人王浩老師表示2012年9月14日举办首期学术讲座，并于2013年10月18日第18期讲座开始与中央美术学院图书馆合作，并同时使用“走进图书馆”系列讲座名称。至今，已经形成校內、外研究學者多层次、多方向的系列平台。今年秋季即将举办的“王逊美术史论坛”首次学术研讨会等，目前论坛还在酝酿、筹划，期待在未來擁有更高发展可能性。
文/陈怡
图/杨延远
视频/杨延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