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CAFAM双年展“空间协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展期过半，新颖前卫的概念、实验性的探讨过程、突破限制的展览呈现等吸引了圈内外的广泛讨论。多家媒体在报道中绕不开以“钢铁生长般”、“像树林一样”、“曲曲折折蜿蜒在白色空间”等等极具画面感的词句描述展览现场的盛况，观者在踏入该展区的第一印象也几乎都会被以绿色为主、辅以黄蓝双色的巨型装置而吸引——隐含无限延伸、自由生长的“脚手架”无疑成为展现本次“协商式”主题最纯粹和灵动的设计表达。
展览中的设计是以为呈现展览概念而构思创造的，好的设计能够强化理念的视觉传达，而且正如美国展览设计师大卫迪恩所说，“博物馆中的展览呈现绝对不是任意产生的，一个品质好的博物馆展览中，除了策划之外，仍需要相当高程度、高质量的设计，深思熟虑与精细构思的呈现能够使功效最大化”。由此，我们不妨一起来对本次CAFAM双年展中的视觉系统——包括小体量的邀请函、宣传海报、书籍等平面设计，大体量的“协商”墙、展示窗及“脚手架”等空间设计的概念设想、生成方式、呈现效果进行逐一窥探。
空间协商的丛林生长
展览的设计分类主要有两个部分，即视觉传达和空间展示——二者相辅相成、彼此呼应，为展现最直接的展览理念而“奏鸣”。“视觉设计始终围绕该展览的核心概念‘协商’而生成”，本展的设计总监纪玉洁阐释了设计初衷，“通过什么样的视觉模式表达出协商的状态是首要问题”。若紧扣“协商”的二词——它本身包含的不确定性，这一关键词语直接影响了物化造型的选择和推导。
在进行设计时我们常说，“艺术家创造语言，设计师选择语言”，选择一些能够隐含着“讨论式”、“协商式”概念的视觉造型就是关键切入点。在最开始头脑风暴的阶段，一些造型体例如盒子、方块等都有被提及，但最终“脚手架”基础型成为了最合理的基本空间元素，它不仅隐喻了“空间生长”的概念，灵活的式样也很好地配合了美术馆主展厅的展示空间，协商氛围的营造变得生动有趣，森林般的“有机组织”也给予了观众畅游思维的可能性，这种可能性也正是本次展览概念中试图破除单一限制、打造民主协商的视觉表达。同时，它又与自然的森林生长不同，脚手架的生长是工业时代背景下的模块化叠加，这点仿佛也是在对我们逐渐远离自然的都市生活的贴切暗喻。
脚手架造型不仅是展览概念的视觉传递，其设计功能也是不容忽略的。包含艺术家和艺术作品的放大“二维码”、整个展览组建、协商过程的记录视频被安置在“丛林”中，它们如同钢铁之树结出的现代化果实，二者的交替排组成为引领观众丛林穿梭的暗线。新兴的二维码方式早已将艺术创造和艺术接收的过程重构，面对庞大的信息群，观众可以自由地选择性接收，停留、驻足、观看、讨论，传统的展线被打破，新鲜与活力被注入其中。
自由呼吸的协商绿
在色彩选择上，绿色成为本次展览的主色调，它是自然界中最常见的色彩，也可以说是最为贴近生长这一关键词的，色彩学中有关“绿色”的研究表示，这是一种能够传递清新、提高情绪、保持活力和愉悦感官体验的色彩，在中国五行的学说中，“绿”也是“木”的象征，这点与脚手架的丛林概念不谋而合。设计团队还将这种绿色取了个有意思的名字——“协商绿”，以其作为基本色调，同时分解出“黄、蓝”两色成为辅助，配合一种明度相似的灰色作为协调设计的框架。
从实际物理场域来看，本次双年展的主题“空间协商”中的空间包含了艺术作品的展陈空间和所属建筑的展场空间。除去美术馆入口和大厅的那些承担主要造型的展陈脚手架外，美术馆空间中的那些形制不规则的色块也格外吸睛。这些色块以最为灵动的四边形作为基本形，可随意拉伸、活跃不受限是该形状的最大特征，四处分散的图形像散落在美术馆主展厅空间的巨型树叶，撑开巨大的叶面，以灵动、自由的姿态在活性的空间中呼吸。
将“协商”式设计进行到底
空间展示中“协商”设计的概念已经呈现的颇为极致，那么在小体量上的设计物的表达又有何亮点呢？
据悉，本次CAFAM双年展发出约1500份邀请函，邀请函作为与观众接触的第一道门脸，角色定位颇为关键，别具一格的设计能够直接感染观众的兴致。邀请函采用了信封包装“文函”的基本模式，信封的设计采用了极薄的硫酸纸，视觉总监纪玉洁介绍道，“这次展览的理念其实是打破常有的策展机制，变成一种全民参与的活动”，由此透明度成为一个绝好切入点，若隐若现的半透明材料本身就能够将“透”的概念隐藏又显现得恰到好处。
邀请函主体册最为特别——“协商”的模式被创造性地艺术化重构，采用不同文函纸叠加的模式呈现出一种“正协商”的状态，受邀者收到邀请函时仿佛自然而然地加入了一场会商，手中握着的叠层纸页正是被“摆弄”的相关资料，不同颜色的纸片上印制着“会议”的行程单：左边的版页标注的是宣讲会的内容，另一侧则是协商会的计划，夹杂着的灰色纸片则是即将开展的有关讨论的信息预告。设计师们还特意在“文件夹”的边缘处为受邀的参与人们准备了曲别针，“协商”意味变得有意思起来。
双年展的画册采用了到了封面镂空、脊背绿线锁边等工艺，设计团队也是第一次尝试将这种镂空工艺用在美术馆展览的画册上。书籍内部的设计继续沿用灵活的主视觉图形进行变换，值得一提的是内容中的每一页图样都不是量化复制的，底图暗纹全部来自不同参展艺术家的草图或成品处理而得。在字体选择方面，“空间协商”中英主标题竟然运用了宋体和黑体结合的方式——不和谐声音的交织、差异观点的碰撞之意通过两种相对矛盾的字体的结合展现了出来，但衬线和不衬线体的组合却碰撞出了一种奇异的构成美，这种构成美直击展览的“沟通式”内涵。
设计其实是一个较为复杂、综合的创造过程，每一个细节的把握都为最初的概念策划和最终的视觉呈现产生影响。展览中的设计更是如此，高质量的视觉系统使得展览欲以达到的效果最优化，对于本次CAFAM双年展来说，分化单一策展权、突破模式控制的“协商”概念在视觉系统中得以精彩体现，不论是从小的视觉平面设计（例如：字体的组合）还是到大的空间展示的排布，打破常态、充满新鲜、挑战未知的关键词都巧妙地隐含其中，设计作品自己在说话。在对其设计故事进行一番窥探后，或许展览副标题成了最贴切的感叹，“协商式”设计——“没想到你是这样的”！
文/张译之
图/王育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