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市因为其举办的一场艺术展览而闻名世界，这场展览也几乎代表了城市的所有文化魅力和光环，甚至是先知其展再知其城，这在全球是不多见的，卡塞尔或许能成为一个孤例。五年一度的“卡塞尔文献展”是文化艺术界的盛事，是全世界最重要当代艺术展览的权威，是西方和全球范围内自现代主义以来的美学和社会文化发展变化史的风向标，每届展览开幕都会吸引来自全球各地的艺术专业人士、艺术爱好者和观光客云集在这个德国中部城市，成为全世界瞩目的文化焦点。

卡塞尔文献展（Kassel Documenta）创立于1955年，至今已举办13届，走过62个年头。2017年3月1日，作为系统梳理文献展60多年发展历史的展览“文献展的神话——阿尔诺德•博德与他的后继者们”在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开幕。展览由中央美术学院和德国柏林自由大学文化与媒体管理学院共同主办，中央美院艺术管理与教育学院院长余丁教授和柏林自由大学文化与媒体管理学院院长克劳斯•西本哈尔（Klaus Siebenhaar）担任策展人。展览展出有关文献展的作品和文献近三百组，包括文献展创始人阿尔诺德•博德的艺术创作、概念手稿与家具设计，以及历届文献展艺术总监与重要艺术家的原始手稿、草图和部分珍贵原作，展示文献展的清晰“文脉”以及不同历史、文化时期文献展对生活、社会的观照和介入影响。

作为文献展的文脉梳理，展览的逻辑起点自然而然聚焦在1955年及创始人阿尔诺德•博德，这也是展览副标题定为“阿尔诺德•博德与他的后继者们”的原因所在。虽然是艺术家、设计师、艺术教师、策展人，阿尔诺德•博德在成长岁月也没能躲避纳粹专制和残酷二战，所幸的是，他的艺术热情和才华在战后德国秩序的重建中得以施展，并成为“文献展之父”。卡塞尔文献展关注、梳理的是现代主义以来的艺术、文化现象，这对于1955年的德国来说或许已经是一个比较陌生的概念，虽然这个民族曾经诞生过“桥社”、“青骑士社”等前卫艺术，但纳粹时期所有当代艺术都被冠以“颓废艺术”之名而踢出大众文化视野。阿尔诺德•博德积极创办文献展就是为了恢复在纳粹时期曾遭禁止的现代主义，恢复现代主义和战后新的当代艺术的发展过程。因此卡塞尔文献展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带有“追问”性质的展览，它并不只是为了呈现一种艺术类型的当前发展现象，阿尔诺德•博德的第一届展览就是为了回答一个问题：是哪些作品，或者说是哪些艺术观念，为我们今天称为“当代艺术”的东西提供了出发点。

从追问到观察、研究、引领，这是阿尔诺德•博德与他的后继者们的艺术使命，也是本次展览的框架和思路。“文献展的神话”展览主体分为四个部分：重建、转型、一切皆可、国际视野，依次对应文献展不同历史时期呈现的姿态和格局视野。前三届文献展成功将现代艺术重新带回大众文化视野，确立现当代艺术讨论的国际权威地位；20世纪6、70年代，“反文化”潮流盛行，文献展积极应对着这种文化挑战，也成为当时艺术与社会变革的转折点与起始点，推动了现成品艺术、观念艺术、媒体艺术等的发展，文献展也转变为富有过程性、表演性和参与性的艺术事件；第七到第九届文献展中，展览空间转变为“体验空间”，打破围墙与藩篱，联接内部与外部，展览也不再是一个媒介，而是一个社会事件，一场所有人的文献展；随着历史的发展，在世纪的、世界的狂欢与反思中，文献展也成为一部“地方的全球化历史”，展览空间与全球化的政治、社会、文化相联接，不同的艺术总监分别以自己的“叙事”解释着世界艺术的现状。

本次展览可谓关于文献展的文献展，德方策展人克劳斯•西本哈尔教授提出展览空间旨在营造一个研究的场域，通过这个展览不仅可以梳理20世纪艺术发展的历程，也能提示文献展在这个艺术发展过程中自己的流变，展览文献颇多是关于公众反响的，因此艺术教育或公众启蒙也是展览暗藏其中的线索之一，这是一个关于艺术史、展览史和艺术接受史的展览。

阿尔诺德•博德当年在德国花园展中策划了展中展“卡塞尔文献展”，本是奔着举办一个“大型国际艺术展”的梦想而去，他没有想到能在几年之后还能举办第二届，更没想到这个展览能成为一个有着风向标意义的“神话”。卡塞尔文献展也开创了一个全新的艺术展览理念，1991年，“文献展”这个概念来到中国，逐渐成为一个常见的展览标签，以此彰显这个展览的研究价值和学术分量。文献展每五年举办一届，相比两年一届的双年展，虽然不能“快门”式的捕捉艺术现象，但能更充分、冷静、远距离的观察艺术，思考经过时间发酵的艺术现状，因此文献展敢于将富有挑战性的艺术创作吸纳进来，引起各种社会力量的关注，也展现一种开放、自由的姿态。展览中方策展人余丁教授评论卡塞尔文献展不仅是呈现历史，也呈现一种能被理解的德国精神，是理性精神的延续。或许这种冷静气质就是理性的外在表现。

中国在当代艺术发展的发展历程中，也与卡塞尔文献展发生着诸多关联，展览也单辟版块展示中国与文献展的关系。此次“文献展的神话”是第一次在美术馆呈现一个关于文献展的展览，而且很多文献资料是首次走出卡塞尔文献展资料库展出，这对中德艺术文化交流意义非凡，也被列入中德建交45周年的首个重要文化活动。以此展览为序幕，中央美术学院将与卡塞尔文献展展开一系列战略合作，其中包括卡塞尔文献展官方网站与中央美术学院艺讯网的合作暨共同开发“卡塞尔文献展中文网”，以及在中央美术学院设立“卡塞尔文献展研究中心”等。文献展的神话将出现更多的中国身影。

文/张文志

图/胡思辰

注：第14届卡塞尔文献展将于2017年在德国卡塞尔和希腊雅典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