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7日，美国纽约城市大学教授列夫•曼诺维奇主讲的“世界图像的可视化——文化大数据的艺术、设计与科学视角”在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学术报告厅开讲。中央美术学院实验艺术学院院长邱志杰教授进行主持。此次讲座是中央美术学院2017年首届EAST-科技艺术季（Education, Art, Science and Technology）的一部分。

列夫•曼诺维奇，人称“马爷”，1960年出生。在莫斯科他学习了绘画、建筑、计算机科学和符号学，直到20岁他都在为成为艺术家努力。1981年移居纽约后兴趣转向虚拟空间、活动影像和数字媒体。1984-92年间任职于一家3D动画效果公司。1988年获得纽约大学实验心理学硕士学位。之后回归文科领域，1993年获得美国罗彻斯特大学视觉文化研究博士学位。拿到博士学位后曼诺维奇开始在大学教书，研究方向与教授方向都是新媒体艺术。2014加入纽约城市大学研究生院，非科班出身的他作为计算机系老师开始教授“数据分析”。他是一名艺术家、电脑动画师、设计师和程序员，就自身经历而言，曼诺维奇鼓励大家不仅要学习艺术，还要学习政治学、经济学、建筑、工程等其他领域的东西。这也解释了他进行下面这些项目的动因与方法。

每天大概有20亿张图片分享在网络上，对于每个人来说，怎么接受这么多视觉信息呢？人们又在社交媒体上分享什么样的内容呢？接下来曼诺维奇为大家介绍的案例即是面对这样的问题所实施的项目。2007年列夫·曼诺维奇建立了文化分析实验室（lab.culturalnalaytics.info），这些项目由实验室的数据艺术家、媒体设计师与数据科学家合作进行。

一百万页漫画辑（2010）

“如果漫画书有视觉风格的话，那么漫画书的视觉风格是什么样的？”对此实验室进行了“一百万页漫画辑”项目，内容来自漫画粉丝论坛的一百万张扫描页，大约相当于9万部漫画书。列夫·曼诺维奇幽默地表示，尽管扫描过程是非法的，但在当下文化接受中似乎大家都会做点这种事。他们用软件进行项目分析，计算机对每一页书进行视觉分析总结，根据某种标准对一百页漫画书进行视觉分类，从而把每一页书放在数据化可视化视图当中。这种分析之后就会发现之前的提问是没有办法回答的。那么换一种问法，在特定时间段，为什么某一种风格更受欢迎？通过选取一个角落就会发现在某一区域内视觉风格趋于统一，漫画家可以发现大家喜欢看什么，也能据此选择更具竞争力的创作风格。这种视觉风格分析可以运用到其他领域，比如电影、时装设计和建筑设计等；也能将美院学生的作品集中起来发现最具创意的作品，这件作品无关好坏，在于与其他人不同。

曼诺维奇另外举出一张可视化视图，是5000张19世纪晚期法国印象派画家的作品。通过数据分析就会发现，我们脑中成型的印象派作品只构成所有印象派作品的20%-30%，大多数作品其实非常传统，暗色调的这些作品都被大家忽略掉了。这个项目的方法运用到了数据分析和人工智能的方法：计算机会检查每一件作品，用大约60条标准分析作品，比如说构图、色彩和对比度等等，在这种分析之下更接近的作品就会离得更近。这两个项目研究对象都是静态画面，下面两个案例交互性更强。

自拍城（2013-2014）

“自拍城”的用户可以通过电脑或者手机界面与大量图像数据进行交互。这个项目搜集了全球5个大城市几百万张自拍照，用软件分析在“照片分享”（Instagram）上自拍照的趋势，根据性别与面目表情组织数据。这个项目运用到人工智能的一个分支计算机视觉：用户将照片上传到网上，计算机会根据数据进行判断分析，反馈给用户一些数据信息，比如这张照片上带有什么表情，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微笑真诚度有多高。根据分析可以看出，每一个城市中女性自拍数量都要高于男性，尤其是莫斯科女性自拍是男性的4.5倍；更令人奇怪的是，莫斯科女性拍照都不笑，好像在拍时尚杂志一样严肃，这与曼诺维奇在莫斯科街头看到的显然不太一样；像曼谷和圣保罗微笑强度就很高。

实验室为圣保罗城市节所作的另一个项目——一个视频短片是“自拍城”的另一个版本。它提醒人们在当下文化语境中，在大城市生活的每一步都是被跟踪的。计算机能对微笑强度做出精准判断，但当我们与朋友面对面，能否准确判断出对方的微笑强度呢？网络公司基于用户上网时的浏览记录、付款等大数据投放广告，在这个时代我们的欲望、想象力等等一切都被数字化。

在百老汇大道上（2017）

《在百老汇大道上》是应纽约公共博物馆之邀，使用4千万图像与数据点的纽约百老汇大道互动界面。这个项目初衷是做一张城市地图，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地图，而是用搜集而来的数据所作的现代城市景观图。项目选择了百老汇大道，以百老汇作为横轴，放大后是每个街区的具体情况，上面有大量谷歌的街景照片以及纽约出租车打车数据，还用了政府人口普查的数据，以及5个月内在百老汇附近上传到INS的照片。这个项目的有趣之处在于每个人都能从中与自己的领域产生联系：对于科学家来说，这是科学项目；对于图书馆或者博物馆工作者，这是在用数据分析方法管理作品；对于设计师和建筑师来说这是一种新的体验、观看方式。这种语境就不用挑选观者，可以就这件作品与各行各业交流对话。这个项目的成果现在正在北京798展出。

曼诺维奇的作品并不是狭义上的当代艺术，他的作品严肃又有趣，他同时使用科学的方法、艺术的手段以及人文科学的研究方法，这种“混杂”无论是科学界还是艺术界还是人文科学界都感到疑惑。但曼诺维奇无疑相信，科学与艺术的边界在我们有生之年就会有大转变。苹果手机问世不过短短10年，可以想见巨大的技术革新刚刚开始。在大数据时代，人之所以为人的依据是什么？艺术与新媒体或者设计的关系是什么？讲座后曼诺维奇与现场同学就此进行了探讨，也许能为大家提供一个新的思维方向。

文/吴慧霞
图/央美美术馆李标（作品图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