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黑：19世纪法国素描和版画中的黑色浪漫”（Noir: The Romance of Black in 19th-Century French Drawings and Prints）在J•保罗•盖蒂博物馆的盖蒂中心展出。奥迪隆•雷东（Odilon Redon）说：“黑色是最本质的颜色。”我们有幸借此展览窥得其中的奥秘。

19世纪中叶，法国艺术家们开始描绘昏暗的场景，多为夜幕笼罩或日落时分隐约浮现于阴影中的景物。对黑暗地带的追求将他们引向新的主题，例如梦境和如何非理想化地表现当代生活。在工业革命期间，尤其在1850年左右，黑色绘画材料的种类迅速增加，在法国的普及度也随之升高。美术工艺同时也发生了变化：艺术家们之前受制于简陋的材料，比如采自大地的天然黑垩，而现在他们开始试着用炭笔、合成粉笔等人造黑色材料作画。这些技术革新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不仅是绘画，版画也受到影响：蚀刻版画、独幅版画等技术随之兴起。同时，改良的固色剂已经能够使难以保存的碳笔画长久地附着在纸上，炭笔画因此得以迎来了自己的春天。很难说哪一个的影响在先，但随之而来的是艺术家在画面中对黑暗的探索，尤其在法国最为活跃。这掀开了现代主义历史早期重要的一章。

面对工业革命时期的残酷现实和政治压迫，许多法国艺术家退入了不受桎梏的内心世界。其中一些认为梦中的潜意识世界里的真相比现实世界里经过检验的那些更令人信服。在戈雅（Goya）的作品中，黑色与夜间变幻不定难以捉摸的梦境和无边无际的深沉宇宙联系在一起。之后，奥迪隆•雷东（Odilon Redon）利用炭笔浮动的特质描绘模糊的宇宙的景象和充满形似人类的鱼或昆虫的水域。借助黑色石版画蜡笔，他得以将这些灰暗的作品以石版画的形式呈现出来。创作一幅石版画的第一步是直接将画面绘制在石板上，或将画面从纸上转印到石面。其他的艺术家如布雷斯丹（Rodolphe Bresdin）和亨利•方丹-拉图耳（Henri Fantin-Latour）也利用这种可复制的媒介，大量地将表现幻想与梦境的黑色绘画作品转换成石版画呈现出来。

从1850年到1900年，法国艺术家们越发关注材料的性能和效果并创作了大量黑色的绘画与版画作品，此次展览的主要部分即围绕这段时间展开。此时黑色作为一种色彩，它的内涵和重要性在艺术家寻找新的主题时扮演了主要角色。而这在浪漫主义时期的艺术中就初现端倪，那时的艺术家倾向于挖掘人间最为黑暗的深处，这些毫无拘束的对于邪恶、残暴和死亡的研究使黑暗的梦境意象获得前所未有的力量。现实主义艺术家们出于自己表达的需要而使用黑色媒介。在他们手中，木炭和黑色粉笔被用来描绘质朴的乡间生活或是写实地表现阴暗的城市空间。工薪阶层穷困潦倒的形象构成了现实主义艺术家描绘的主题，炭笔和粉笔厚重的阴影和线条使其跃然纸上。艺术家利用特征突出的起伏不平的线条在石板上生动地塑造人物形象，光影的融合、对比也是常用的表现手法之一。

大约到1860年，风景画已经成为赋有创造力的版画家的主要题材，在蚀刻版画中尤其如此。同一时期的艺术家也越来越依赖炭笔和它出色的性能，作为一种绘画媒介，它有自己的一套与众不同的使用方法。在法语中炭笔被称作“fusain”，它拥有粉末状的、浮动的质感，完美地适合用来捕捉自然风光的神秘飘渺——树影中的光斑、平静的水面、纤薄柔软的绿叶。许多专长于炭笔风景画的艺术家也创作了与自己的绘画作品风格极为相近的蚀刻版画作品。在巴黎和伦敦，这些蚀刻版画和绘画作品频繁地在所谓的“黑与白”展览中展出，迫切的收藏家们迅速地将其收入囊中。

19世纪末，黑色绘画材料的迅猛发展促使艺术家们不仅在室内，也走进户外进一步探索光影如何交错融合。这些画面唤起我们在电灯打破黑暗前的记忆，人们用月光、烛火或是煤气灯点亮夜晚。然而这时的绘图者们并没有忽视碳粉和它独特的质感，并且发展出了新的使用技巧。同时他们也转向炭精笔这类更硬一些、更不容易擦除的材料，仅使用这种材料就可以制造出丰富的效果，从纤细柔和的线条到浓重的阴影，都不必依靠其他复杂的工具来实现了。

此次展览呈现了艺术家们从素材中受到的启发以及他们如何表现黑暗。艺术家们从自己的黑色媒介和对黑暗深度的探索中获得灵感，它们之间既有叙事性的关联又充满想象力。展品中的一部分选自博物馆的永久藏品，其余由洛杉矶的私人藏家或公共机构借予。

据悉，展览将持续到5月15日。期间盖蒂中心还将围绕展览举办讲座、工作坊、电影放映等活动。

图文来自J•保罗•盖蒂博物馆官网
参考资料：Noir: The Romance of Black in 19th-Century French Drawings and Prints, published online 2016, The J. Paul Getty Museum, Los Angeles

编译/汪嘉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