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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时空的艺术旅行——伦敦V&A博物馆“波提切利再回味”

时间: 2016.5.13

桑德罗•波提切利(Sandro Botticelli ,1445-1510)如今已是艺术史上公认的大师,影响力广泛渗透于艺术、设计、时尚产业和影像中。但其艺术声誉曾在他离世后一度沉寂,直到300年后的19世纪才被人们重新认识并加以关注。英国伦敦维多利亚和艾伯特博物馆(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简称V&A)近日举办了大展“波提切利再回味(Botticelli Reimagined)”——向观众讲述一个持续影响后世500年的艺术大师的“遗产继承”的故事。展览由V&A博物馆和德国柏林国家博物馆(Gemäldegalerie-Staatliche Museen zu Berlin)联合策划,是此前结束于柏林的“波提切利•文艺复兴(The Botticelli Renaissance)”巡展的延续和开拓,这也是自1930年以来英国境内举办的最大规模的波提切利的相关展,展品内容极为广泛:绘画、时尚产品、电影、摄影、挂毯、雕塑、印刷品等都有涉及。

这个富有创造力的展览将从世界各处收集到的50多件波提切利的原作和自拉斐尔前派(Pre-Raphaelites)到近现代的艺术家、设计师们——包括丹蒂•加百利•罗塞蒂(Dante Gabriel Rossetti)、爱德华•伯恩•琼斯(Edward Burne-Jones)、雷尼•马格里特(René Magritte)、艾尔莎•夏帕瑞丽(Elsa Schiaparelli),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和辛迪•舍曼(Cindy Sherman)等人从波提切利那里汲取灵感进而创作的杰作一并展出。展线以倒叙的方式讲述,分为“全球化、现代与当代”(Global, Modern, Contemporary)、“再发现”(Rediscovery)和“在其时代的波提切利”(Botticelli in his own Time)三部分,为我们更加清晰地呈现了一个艺术传承的脉络地图。

第一部分“全球化,现代与当代”(Global, Modern, Contemporary)从我们的熟悉的流行文化语境中徐徐切入。波提切利所塑造的女神形象被艺术家、设计师们别出心裁地“传承”着,或批判讽刺,或戏谑生动,或典雅唯美,层出不穷的惊喜丰富着大众文化:人们津津乐道的第一代邦女郎(Bond Girl)乌苏拉•安德丝(Ursula Andress)在1962年的电影《诺博士Dr.No》(007系列影片第一部)中身着白色比基尼从海面升起,借鉴了女神维纳斯诞生于海面的经典场景;美国流行教母Lady Gaga在其2013年专辑《ARTPOP》(封面由杰夫•昆斯设计)的主打歌《Applause》MV中赤身穿戴两块展开的贝壳作胸衣,置景也藏有暗喻女神诞生的元素,这种戏剧化方式成为向波提切利的“维纳斯”致敬的点睛之笔。她还在其演唱会上身着 Dolce & Gabbana(D&G)服装品牌1993年以《维纳斯诞生》为图底的春夏季裙装表演了自作词单曲《维纳斯(Venus)》,快节奏的舞曲洋溢着新式赞美,D&G这一系列的套装在本展览中也格外吸睛;维克•穆尼兹(Vik Muniz)惯用垃圾作画——其2008年创作的女神维纳斯伴随着周遭洒落的废弃物从海面升起;在时尚摄影大师大卫•拉切贝尔(David LaChapelle)所拍摄的《维纳斯的重生(Rebirth of Venus)》(2009年)中,粉金色的贝壳不再是完美纯洁的象征,而是带有讽刺和情色的比喻,踩着蓝色亮闪高跟鞋的裸模形象和画面的设计都极尽媚俗和浮华;日本艺术家长尾智子(Tomoko Nagao) 2012年创作了 “卡通版”的《维纳斯的诞生》,其保留原本的构图,对人物进行动漫式处理,女神置身游戏世界,背景中的廉价航空在天空中来回穿梭,唯美的场面被异化为物质世界的游戏消费品;旅法华裔艺术家尹欣创作了《仿波提切利的维纳斯》(2008年),画面截取了维纳斯原作的肩部以上的部分,东方版维纳斯有飘逸的黑色长发,一双丹凤眼格外突出;在里普•克朗克(Rip Cronk)的新波普(Neo Pop)风格画作《贝壳上的维纳斯》(Venice on the Half-Shell)中,艺术家让波提切利的女主角穿上短背心、热裤和护腿,在威尼斯海滩人行道上溜冰。

“我们正试图绕开大众对波提切利的陈腐观点,”策展人马克•埃文斯(Mark Evans)说道,“你可能认为你知道波提切利,但这儿远超出你认为的‘知道’。”

如果说现代文化仍然陶醉于波提切利,那是因为我们传承自维多利亚时代(Victorian era,约1837-1901)的审美追求,波提切利所创造的略带忧郁的美在那一时代被人们重新挖掘——伯纳德•贝伦森(Bernard Berenson,1865-1959,美国艺术史学家,专攻文艺复兴)称其为“欧洲历史上最伟大的线条设计艺术家”,《维纳斯的诞生》进入大众视野并体现了后古典时代(Post-classical)世俗文明的价值观:一个符号被解构了,并全球范围地延续至接下来的两个世纪。

展览的第二部分“再发现”(Rediscovery)从现当代艺术退回到丹蒂•加布里埃尔•罗塞蒂(Dante Gabriel Rossetti,1828-1882)所处的时代,V&A所藏的波提切利作品曾属于这位拉斐尔前派画家、诗人。《女性肖像(Smeralda Bandinelli)》这幅作品是波提切利最早期的作品之一,描绘了一位红棕色卷发、略显忧郁的朴实的女性。与常见波提切利的肖像作品不同,此画中的女子直视画面之外,以至于过去曾有人受到这种目光的惊吓而被称之为“魔鬼之眼”(malocchio),然而,这种向外投射的目光,恰恰印证了波提切利与现代世界之间的独特关系。1867年罗塞蒂花了20英镑在一个拍卖会上购买了波提切利的《女性肖像》,并根据这幅作品的构图和女性形态描绘了简•莫里斯(Jane Morris)从而创作了画作《白日梦(The Day Dream)》。这幅画曾悬挂在他切尔西的家中,彼时,对波提切利的崇拜方兴未艾,和他收藏的波提切利画作一样,他自己的作品也透露出诗人敏感优雅却隐隐躁动的气质。与此同时,简•莫里斯的丈夫威廉•莫里斯(William Morris,1834-1896,英国工艺美术运动创始人)受到《春》(Primavera)的启发正设计一批壁毯,这幅作品在当时也因为画中的神秘女人引起了广泛关注,为世界带来他们所承诺的“春天”。

“从19世纪60年代至20世纪初波提切利受欢迎的程度扶摇直上”,马克•埃文斯说道。沉迷于波提切利干净的线条和简晰的风格,“他们简直爱上了波提切利。”另一策展人安娜•德贝内代蒂(Ana Debenedetti)如此评价,这看起来简直是难以置信的,一位中世纪佛罗伦萨画派的画家被英国工业时代的艺术家群体推向至高的地位,但这些拉斐尔前派的艺术家们的选择也证明了他们从波提切利那里收获颇多的事实。

第三部分展出了大量波提切利原作,但有意思的地方在于《维纳斯的诞生(Birth of Venus)》作为意大利佛罗伦萨乌菲齐美术馆(Galleria degli Uffizi)的永久馆藏而没有露面,伦敦V&A分别从柏林和都灵借了一对修长的、丰姿神妙的“独个”维纳斯,《维纳斯的诞生》中不能立在贝壳上的人物造型被理想化,这尊造型也是后古典时代(Post-Antiquity)欧洲绘画中的最早的一例裸体模特。这些裸体沐浴在光下,优雅高贵的姿态、修长高挑的躯体、华丽的金色卷发、绝对的绘画创意——除了希腊雕塑的惯用视觉公式以外绝无其他——证明了为何波提切利在其一生中被称为是创作了“最美的裸体女性”的画家。

《金融时报》(Financial Times)的艺术评论人杰琪•伍施拉格(Jackie Wullschlager)在文中如此评价道:“每一代人都能在其图像中看见古老的大师:我们的波提切利向全球的动荡不安举起一面镜子,世界被均分在暴力与希望,原教旨主义和对自由承诺的二元对立中。他是艺术技巧的守护神,拒绝全心全意地拥抱文艺复兴的自然主义,同时也着力保留哥特式的优雅和装饰意味。”

除此外,该部分的亮点展品还有佛罗伦萨黄金时期引人注目的美女画像——《西蒙内塔•卡坦尼奥•韦斯普奇(Simonetta Cattaneo Vsepucci)》,模特一头浅黄棕发格外闪耀,明亮的眼睛散发着迷人的魅力,她也是《维纳斯的诞生》中维纳斯的原型。另还有波提切利《男子肖像》(Portrait of a Young Man,约1480-85年,藏于华盛顿国家艺术博物馆)、《神秘的基督降生(Mystic Nativity)》(约1500年,藏于伦敦国家画廊)等等。

“他创造的维纳斯为性感而骄傲,这也是她如此有吸引力的原因。” 评论员威廉•库克(William Cook)在BBC的报道中表示,“波提切利的维纳斯达到了我们理想化女性美的至高点,后来艺术家的创作都是对于这幅有诱惑力的图像的回应”。策展人马克•埃文斯也说道,“波提切利如今已远超欧洲现象——他是一个世界化的现象。” 由此可见该展览将波提切利的杰作同世界各地艺术家的作品并置的用意——这位艺术大师为后人的创作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灵感,今天的艺术家们挪用了波提切利的著名形象,使之重新成为时尚,进而也鼓励那些很少了解或念及波提切利的观众来重新发现这位不断给人们带来惊喜的伟大艺术家。

与此同时,一系列专题活动例如艺术家波提切利介绍讲座、相关工作坊、家庭活动等项目也在进行,时空穿越的这场艺术旅行“波提切利再回味”伦敦V&A站将于7月3日结束。

图文整合自伦敦维多利亚和艾伯特博物馆官网、英国BBC新闻网、金融时报及相关艺术网站。

编译丨张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