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的艺术与文化并非凭空而来，它们是丰富多彩的古典传统的传承者。在罗马陷落之后的近千年中，人们通过视觉艺术、仪式庆典和手抄本等形式保存和再现古代遗物。坐落于美国洛杉矶的盖蒂博物馆（J. Paul Getty Museum）举办的“记忆古代：中世纪人眼中的古代世界”(Remembing Antiquity：The Ancient world through Medieval Eyes）展览于2017年1月24日开幕，旨在探索中世纪与古希腊、古罗马之间持续而多样的关联。
展览首先区别了罗马时代、中世纪和文艺复兴之间的界限。当然生活在中世纪的人们不具有以时间顺序发展的观念，他们视自己的文化为古希腊、古罗马传统在艺术、文学和建筑中的延续和演变。
“随着罗马帝国的衰落和欧洲的基督教化，许多伟大的希腊和拉丁文学作品被修道院中的抄写员们复制，为后代保存下来，并且奠定了中世纪知识的基础”盖蒂博物馆馆长蒂莫西•波茨（Timothy Potts）说：“过去，意大利文艺复兴一直被认为是与重新发现的古希腊古罗马艺术与文学相结合，才能够呈现出与中世纪截然不同的艺术风貌。但实际上在中世纪，古典的文学艺术一直被人们研究和纪念。在许多方面，古典世界从来没有消亡，只是在之后的文化层面上减弱了。文艺复兴之前的几个世纪里，对于作家和艺术家来说，对历史的记忆往往需要加以修饰和再创造，例如古代统治者和神话英雄的故事，常常经过修改之后纳入了基督教文本。”
古物收藏隶属于盖蒂别墅（Getty Villa），而中世纪手抄本则藏于盖蒂博物馆，因而本次展览由盖蒂博物馆手稿部策展人克里斯汀•柯林斯（Kristen Collins）和盖蒂别墅的古物部策展人肯尼思•拉帕丁（Kenneth Lapatin）共同策划。两人精心挑选展览对象以期阐明中世纪作为古代的延续性。
柯林斯说：“我们必须选择彼此之间有共鸣的展品。”当被问及如何从两个不同的收藏序列中甄选时，他承认确实遇到了很多困难。但是他认为这个过程能够帮助策展人以不同的方式思考和看待这些藏品。例如拉帕丁选择了一个罗马-埃及式的杯子，展出它底部绘制的十二宫图像，这与12-13世纪的手抄本中的星座插图非常相似。
通过策展人们的不懈努力，来自盖蒂别墅古物收藏部的作品与盖蒂博物馆的手抄本系列作品汇聚一堂，并按照逻辑顺序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名为“形式的语言”，主要探讨艺术形式的流动性。柯林斯认为：“不管是引用、模仿还是转换或发明，中世纪的创作者们选择利用古代遗产来充实自己的视觉语言，，以充满表现力的视觉语言。”古典艺术的风格和图案为中世纪的艺术家和顾客提供了丰富的词汇。例如本次展览展出了一对带翼女神的耳环（公元前225-175年），胜利女神在古代艺术中是超自然的神灵——尼克之于希腊，维多利亚之于罗马——她的形象被用于各种媒介和语境中。而在异教世界基督教化之后，女神的形象被演化以适应新的语境，既作为天使也作为异教的偶像。有趣的是，这两种描绘有时出现在同一件物品上。
第二个部分名为“知识的传播”。例如中世纪大学里兴盛一时的药理学研究主要依靠的是丰富的古典资源，以及希腊和阿拉伯医学文本的拉丁语译本。中世纪的物理学家认为人的身体是物理宇宙的缩影，他们试图消除由自然现象诸如天体位置、地球气候和海洋潮汐等诱发的人体病征。
最后一个部分“历史与发明”着重探讨了中世纪对过去的理解和认识。“中世纪人的历史观是随着上帝的意志展开并延续的，他们致力于将古代历史的记录与圣经保持一致。”展览的联合策展人肯尼思•拉帕丁（Kenneth Lapatin）说：“中世纪的作家们挖掘了古典文本，他们不仅把这些文本看作是记录了过去的重要文件，而且视之为学习拉丁文语法和修辞的理想工具。”
中世纪手抄本制作者经常修改古代人物的表现形式和出现的位置，让他们穿上当代的服装并置身于当代的建筑环境中。这些艺术作品模糊了古典时期与中世纪之间的界限，展示了中世纪的人们是如何把自己的文化视为古希腊、古罗马的一个结果。 例如展出的手抄本中的字母“P”（公元1300年左右），在上部的圆环中绘制了亚历山大大帝手持诱饵，被两只凶猛的格里芬——鹰头狮身有翼兽拉扯至半空中。 虽然与这幅插图相应的文本省略了亚历山大大帝传奇中这部分内容，但绘制插图的艺术家显然依据的是沿袭已久的古典时期视觉传统。
通览以上三个部分，古典主题与中世纪之间的线性联系已十分明确。策展人拉帕丁一再强调：“古典时期被人们铭记，它如同邻居一般生活和参与了整个中世纪。”当然，部分展品也表明在中世纪的语境中，古代经典图像的使用是一种有针对性的选择。例如公元8世纪，加洛林王朝推行的小写字体在形式上模仿了古罗马墓志上的铭文，此举并非仅仅是为了恢复被蛮族入侵而散乱的拉丁文传统，而意在彰显帝国的威严和荣耀。另一个例子则是亚历山大大帝成为中世纪骑士的象征。虽然亚历山大的特征在古代钱币、奖牌和雕像上保存完整，但中世纪的手抄本时常将他描绘成当代绅士的模样，身上精美的长袍与古典时期的他裸体健壮的战士形象相去甚远！
本次展览将持续至5月28日，观众可以通过访问盖蒂博物馆官方网站浏览整个展览的高清图片。
编译/杨迪
图文整合自盖蒂博物馆官网及中世纪研究网（Medievalist.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