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的3月3日持续至6月11日，“版画在巴黎1900：从精英到街头”于梵高博物馆展出。正在展出的超过250件作品来自梵高博物馆的“世纪末”版画收藏，由于这些作品不易保存，它们之前鲜少被展出。

1890到1905年期间，当代艺术家用他们的版画装点了整个法国首都。那时，林荫大道以及两侧那些著名的咖啡店里到处挂着版画海报，其中就有如《黑猫》（Le Chat Noir）和 《红磨坊》（Le Moulin Rouge）这样如今世界闻名的版画。而另一方面，另一些艺术家专门为精英阶层创作他们专属的版画，而这些版画只能在私人收藏、时尚的剧院和一些不对外的画廊里面见到。本次个展览将这两种不同的世界里的版画都重新赋予了生命，重现出1900年代的巴黎文化生活在人们印象中的光景。

版画在巴黎的故事

1900年左右，巴黎被版画的浪潮所席卷。年轻艺术家更是热衷于版画，他们满怀激情地钻研刻蚀、木刻和石板等各种版画技术。他们既为精英阶层创作收藏级的版画也制作大规模量产的版画。那时，版画充满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在别致的公寓中也在街头巷尾。

从精英到平民

这个时代的艺术家们选择了版画艺术。曾经，在绘画中展现天赋曾是艺术家们的终极目标，但这时他们同样渴望在版画系列、图书封面、海报和杂志插画中体现他们的天赋。于是，雕塑和绘画这样的传统的“高等”艺术和“低等”装饰艺术之间的区分渐渐消失。

图卢兹•劳特雷克(Toulouse-Lautrec)是当时的先锋艺术家之一。 他以其他任何艺术家所不能的方式描绘当时巴黎的生活，用不同的方式为不同的受众创作艺术品。他来自法国最古老的贵族家庭，只有一米五高，却成为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只是他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他在巴黎的戏院和妓院里寻找安慰，在那些舞女和妓女身上找到寄托。他的艺术也无法摆脱他古怪的波西米亚生活作风的影响。

无论是为画廊画画还是为街边的廉价杂志画插图，图卢兹都一样的开心。而且，无论画什么，女歌手伊韦特•吉贝尔（Yvette Guilbert）都是他最喜欢的创作对象。

图卢兹把他的所有画册都题献给了伊韦特•吉贝尔。而在为画册封面选择题材时，图卢兹甚至觉得封面上有她丢弃的一副手套就够美好了。这本书是专为一个特别的收藏家所定制的，只印刷了100份——全部设计都与吉尔贝（Guilbert）有关。

图卢兹•劳特雷克为女演员吉尔贝所着迷。她的脸颇有棱角，肤色白皙，她喜欢摆出夸张的姿势，常常在她修长的手臂上戴着黑色手套。在他的作品中，图卢兹•劳特雷克试图捕捉她的美的本质。图卢兹•劳特雷克关于吉尔贝的画可以算是一种对寻常情境的惊人颠覆。这改变了传统艺术世界。

为精英阶层创作的版画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版画被看做是实现量产的工具。1890年左右，它才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原创艺术。这使得收藏家开始对版画感兴趣。由于藏家对稀少和独版的版画的需求，版画商开始关注这一市场。

艺术版画在精英阶层的家中常常是被藏起来的。收藏家们在他们安静的书房里细细鉴赏这些版画。这些有钱的绅士们把他们的版画收藏放在装饰别致的柜子里、画夹里、壁橱里。

曾经，获得一整套完整的系列版画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这样的系列，也叫作套装，由一个艺术家或一组艺术家创作，但是会冠以同一个题目。有的时候，这些版画会遵循同一个故事线索。这种系列版画会有一定的阅读顺序。然而，更多的时候，艺术家会选择更自由的形式，这让他们更有机会炫技。

每个认真的版画收藏家都会不断地寻找独特的印版。而艺术家们则很聪明地知道如何迎合这种需求。比如说，他们会用不同的颜色组合来印制一个版画的不同版本，又或者自己手工上色。

比如《富勒小姐》，以舞者罗伊•富勒为题材的这幅石版画已经印制了60个版本。然而，每一个版本都是独特的艺术品。图卢兹•劳特雷克不断地改变着墨水的颜色，在印制完成后，他在其中手工加入银粉和金粉。

另外，为制作奢华的版画，图卢兹•劳特雷克还常常会使用“飞溅”的技法。这种技法让版画更加的独一无二。这幅版画当时卖到了60法郎的高价。与之相对比，那时可以用2法郎就买到图卢兹•劳特雷克的普通海报。

为街头而生的版画

那时候，户外也常常可以见到版画。它们贯穿巴黎的大街小巷。墙和柱子上都挂着彩色的海报。在报亭里，你能买到有插图的杂志和活页乐谱。年轻的艺术家非常热衷于制造这样的“流行版画”。他们的设计广为大众所接受。而这些设计往往拥有鲜艳的颜色、流线型的样式和独特的字体。

“街头是为所有人而存在”——斯特雷（Steinlen）的巨型海报体现出他的观念。

海报变成了“大众的壁画”，被路过这里的各种各样的人看到。

这些海报是各种产品的广告，比如香水、墨水和酒水。海报被艺术家一张挨一张贴起来，有的是非常商业化的设计，也有的海报除了文字没有其他内容。

海报设计者必须保证向匆匆走过的人清晰地传达这些商业信息。

二十三岁的时候，伯纳德(Bonnard)设计了他的第一个广告海报《法国香槟海报，1891》。这是为一个法国香槟品牌设计的。他用一个美丽的女子来抓住人们的眼球。伯纳德简化了造型并且用黑色的轮廓线对造型进行了强化突出。这些线条弯曲缠绕；所有东西看起来都在嘶嘶冒泡。这幅海报是伯纳德在艺术上的突破。

此时，版画不仅将艺术带入了商业广告之中，也用艺术催生了新一代的明星海报。现代的巴黎以“娱乐之城”而闻名。这里有给每一个人的东西：表演、舞厅和音乐咖啡厅。著名歌星、舞者和演员的海报被挂在城市中。艺术家创作了真人大小的、易识别的明星肖像，并把他们的名字写得很大。这样，谁都无法忽视他们。这为今天仍然存在的“明星文化”奠定了基础。

在图卢兹•劳特雷克所画的著名演员们的海报中，他寻找他们外表和性格的本质。他把歌手布鲁昂特（Aristide Bruant)总结为如此令人印象深刻的形象，这个歌手穿着辨识度极高的大斗篷、帽子和亮红色的围巾。

而明星海报不单单是以人物为内容，斯特雷（Théophile Alexandre Steinlen）为Le Chat Noir夜总会创作了一个经久不衰的明星形象——一只经典的猫。凭借它那优雅的黑色轮廓和魅惑的眼神，这只猫让人难以忘怀。尤其值得注意它的尾巴缠绕字母的独特方式。

版画在巴黎街头以巨幅海报的形式大肆夺人眼目，而同时也以悄然无声的方式遍布了街头的报刊亭。

艺术家同样为报刊亭中销售的乐谱和杂志设计封面。这些东西很多都复印在廉价的纸张上。插画要求引人注目，因为潜在的买家有如此多可选择的报刊。而一个有冲击力的、颜色鲜艳的封面能让一本杂志脱颖而出。有趣的是，这些廉价的报纸杂志使得任何一个人都能轻易获得一件艺术品。

在这种为街头而生的版画中，为了吸引大家的注意，艺术家通常用简单的人物形象和有限的几种明亮的颜色。同时，他们也使用漫画的元素，比如幽默、夸张和变形。

从街头到室内

流行的版画可以在街头各处看到。但是艺术爱好者希望得到属于他们自己的可以在家细细品味的版画。一开始，版画收藏者只能从大街上从墙上把海报揭下来。但是很快，交易市场就提供了供藏家收藏的版画版本。这些奢侈版本的版画通常只印有限的几张并且不印文字。就这样，街头版画又从街头回到了精英阶层那里。

斯特雷的《两只猫》（1894）就是一个专门为艺术爱好者提供的未加字母版本的版画。它是海报没有加文字之前的样子。这种“空”版更突显了两只猫的魅力。

就这样，1900年代版画的流行从精英阶层到平民阶层，从室内收藏到街头巷尾，继而又从公众视野回到了室内收藏。可以说，艺术家所创作的版画成功在各种场合吸引了各样不同的人。而评论家约翰•德兰•卡特雷（John Grand-Carteret）的话恰好指出其背后的部分缘由：“正是这种可以毫不费力地看懂和理解的图像激起了公众心中的共鸣。”

编译/左雨濛

编译自梵高博物馆官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