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实与绯闻、隐私与公众、压抑与解放之间交织的展览“英国酷儿艺术”（Queer British Art）的讲述了一个复杂的关于性和欲望的故事。汇集了1861年至1967年间所有与同性恋、双性恋、变性与酷儿身份相关的艺术作品，展览于2017年4月5日在英国泰特不列颠美术馆（Tate Britain）开幕，旨在纪念英国反性别歧视50周年。

短短几十年间，“酷儿”这个词已经从带有侮辱性的指称转变为学术意义上对男同性恋，女同性恋，双性恋，变性者和所有其他形式的替代性行为的概括。虽然1967年的性侵犯法案（Sexual Offences Act）中已经将男性同性恋“部分合法化”，但我们显然不能忽视在长达150年中，艺术家们为了这项法案的通过而做出的努力。

第一个展厅以19世纪晚期的唯美主义运动为主题，展出了维多利亚时期的学院派雕塑家哈莫·克罗夫特（Hamo Thornycroft）的作品“割草者”，艺术家通过塑造松垂的衣物为原本充满雄壮的肌肉感的男性形象增添了柔软的色情意味。而伊芙琳·摩根（Evelyn de Morgan）的油画作品“黎明的凯旋”（Aurora Triumphans）则直接昭示了艺术家本人与女仆的婚外情。当然，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创作酷儿艺术并不意味着艺术家必须是酷儿身份，正如酷儿身份的艺术家无须创作酷儿艺术一样。

本次展览不仅展示架上艺术，那些与酷儿历史息息相关的物件也在走廊两侧静待观众：王尔德沦为阶下囚时的牢门，诺埃尔·考德（Noel Coward）的演出服以及乔·奥顿（Joe Orton）和肯尼斯·哈利维尔（Kenneth Halliwell）在伦敦伊斯林顿图书馆通过拼贴的方式换去封面的那些书籍。布鲁姆斯伯里团体（Bloomsbury Group）所创作的的艺术品与文学作品显然不能被忽视，他们以强烈的意愿接受各种性取向。 邓肯·格兰特（Duncan Grant）是英国20世纪早期最著名的同性恋艺术家，以对布鲁姆斯伯里团员的生动描绘为人熟知。他与凡妮莎·贝尔（Vanessa Bell）以柏拉图式的婚姻共同生活了近50年，并养育着她唯一的孩子。虽然学界迄今对他作为画家的艺术成就仍有争议，但他早期受到马蒂斯风格影响的绘画反映了彼时英国现代主义的萌芽。

格兰特于1911年创作的巨幅油画“游水”（Bathing）堪称男性躯体的丰碑。当观众驻足于画作之前时，显然难以仅仅将其归类为“酷儿艺术”来看待。当然，该作显示了艺术家对男性身体毫不掩饰的欣赏，但是马赛克般的笔触、带有异国情调的色彩与流动的线条感无疑予以我们更多感受。

另一位布鲁姆斯伯里团体成员，格鲁克（Gluck），本名汉娜·格鲁斯坦（Hannah Gluckstein），她作为艺术家的地位长期被淹没在酷儿身份的语境中。本次展览的海报选择了她创作于1942年的一幅自画像，这令人印象深刻的蔑视之情正暗合展览所要传达的精神。

同时展出的还有贵族女性作家维塔·萨克维尔（Vita Sackville-west）和伊迪丝·西特威尔（Edith Sitwell）的肖像。这几幅肖像画能够让观众了解到在20世纪早期能拥有酷儿身份是一种很奢侈的现象。的确，当你拥有足够财富-—金钱、豪宅—之后更容易去探索自己的性取向。但是，艺术家们探索过程有时也会使自己饱受折磨：基思·沃恩（Keith Vaughan）、约翰·明顿（John Minton）都选择以自杀的方式终结生命。

但在这里予以我们更多启示的是爱德华·布拉（Edward Burra），他一生中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家乡苏塞克斯的一个名为“莱伊”的小镇上度过，或许他一生当中都没有与任何一个男人发生过性关系 ，但是在诸如作品“士兵在莱伊”（1941）中，他压抑的欲望被具象为画布上令人生畏的恶魔。

紧接而来的展览高潮为我们带来了20世纪同性恋艺术的两位大咖弗朗西斯·培根（David Baker）和大卫·霍克尼（David Hockney）带来的。一组绘于上世纪50年代的草地上的男性群像展示出培根粗犷、犀利、充满强烈暴力的图像风格。霍克尼的作品则是他在皇家艺术学院读书时的毕业创作——“毕业文凭”（Life Painting for a Diploma），这幅画充满戏剧性的将代表学院派教学的人体骨架素描与大众文化——来自一本美国杂志“牛肉饼”封面上的肌肉男并置在一起，令人印象深刻。

同时，霍奇尼的作品也提醒着观众：近期泰特美术馆的所有大型展览的作品都是由拥有“酷儿”身份的艺术家创作的。霍克尼、沃尔夫冈·提尔曼斯（Wolfgang Tillmans）， 塞里斯·怀恩·埃文斯（Cerith Wyn Evans）以及这个周刚刚闭展的罗伯特·劳森伯格（Robert Rauschenberg）。而通过这些同期的展览，我们不难发现它们的瞩目之处不再仅是题材的性取向，意即当霍克尼、劳森伯格这样的艺术家从“酷儿”的标签中完全解放出来时，他们被全世界接纳并喜爱，他们不再需要创作“酷儿艺术”。

据悉，展览将持续至2017年10月1日。

图文整合自英国泰特不列颠美术馆及每日邮报艺评专栏。

编译/杨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