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横跨半个世纪的艺术生涯中，马克·罗斯科（Mark Rothko, 1903-1970）创作了一批20世纪最引人遐想也最具代表性的杰作。“绘画并不是经验的图像再现，绘画即经验。”
今年秋天，11幅罗斯科绘画从美国国家美术馆（the National Gallery of Art in Washington, DC, NGA）来到波士顿美术博物馆（the Museum of Fine Arts, Boston, MFA），构成展览“马克·罗斯科：反思”（Mark Rothko: Reflection）的主体。展览邀请观众进入罗斯科巨幅绘画作品的包围圈，进入某种比简单的观看更为亲密且令人心生敬畏的体验，后者恰是艺术家创作这些作品的本意。作为MFA举办的第一场罗斯科回顾展，展览海涵艺术家各个阶段的创作成果——从早期的超现实主义作品、高度成熟的“色域抽象”作品到晚期的“黑画”。这些作品一方面梳理了艺术家的发展历程，一方面也反映了艺术家对唤起观者情感的、甚至精神回应的追求。
展览以罗斯科早年创作的《透过窗户》（Thru the Window, 1938-39）作为开篇。这也是该作首次在美国与公众见面。与之并置的，是MFA馆藏伦勃朗（Rembrandt Harmensz. van Rijn, 1606–1669）作品《艺术家在他的工作室》（Artist in his Studio, c. 1628），它们都反映了艺术家的创作活动。与成见相反，罗斯科的作品未必代表着艺术家对传统的戏剧性反叛。类似的比较让我们看到艺术家对先贤的欣赏，他怕没有乖离从前的艺术道路，他或许视自己的作品为某一源远流长的传统的延续也未可知。
1903年，罗斯科出生于俄国的犹太聚居地拉脱维亚，1913年随家人一起移民美国，定居俄勒冈州的波特兰市。1923年，罗斯科结束了自己在耶鲁大学为期两年的学习，转学到纽约的艺术学生联盟（the Art Students League）。他很快融入当地飞速发展的艺术圈子，结识了画家阿道夫·戈特利布（Adolph Gottlieb）、罗伯特·马瑟韦尔（Robert Motherwell）、克里福特·斯蒂尔（Clyfford Still）、杰克逊·波洛克（Jackson Pollock）等人。
罗斯科的早期作品包括风景、人体、肖像等等。《透过窗户》中，作者将自己置于窗框内、面向观者。他看向窗外的建筑空间，一边是着衣的模特，一边是鲜红的画架和画布。画家和画布的位置连同其突出性，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伦勃朗的《艺术家在他的工作室》。在那幅作品中，画家——可能是伦勃朗本人——退离画布，打量着自己的工作。实际上，伦勃朗给予了罗斯科相当的启发，他们都习惯借日常题材来讨论人类经验的真相。在某种意义上，《透过窗户》与《艺术家在他的工作室》都反映了艺术家与其工具间的距离，这种距离既是物理的，也是智性的。
也许是受到二战带来的暴力以及紧随其后的集体焦虑的影响，罗斯科很快转向了偏向超现实主义和象征主义的风格。此外，迫于“反犹”运动的得势，他也将自己的名字从Marcus Rothkowitz改为Mark Rothko。上世纪40年代，罗斯科不断地在绘画的形式因素——色彩、图形、构图等等——方面进行尝试，与再现艺术渐行渐远。这时，他开始相信抽象艺术将更加有助于实现自己的美学理想、激发自己所追求的有力的情感回应。“我极不情愿地发现，具象艺术并不能帮助我达到目的。”艺术家曾这样回忆道。在这一时期的《无题》（Untitled, 1944-45）中，我们看到，罗斯科已经开始了使用水平的条状色域的尝试。
1947至1949年间，罗斯科的作品中开始出现有雾蒙蒙的边缘的色域。《9号》（No. 9, 1948）和《10号》（No. 10, 1949）即是艺术家这一时期创作的典型作品。它们与罗斯科早期的超现实主义作品和晚期的成熟的抽象表现主义作品都有所区别。二战以后，罗斯科不再以描述性或叙事性的题目来命名自己的作品。他相信，那样的题目会限制作品传达人类情感的潜力。
到1950年，罗斯科的作品已经具备了相当辨识度。它们尺幅很大，画布呈长方形，背景用单色平涂，上有薄涂的水平色域。《无题》（Untitled, 1949）、《无题》（Untitled, 1955）、《紫褐上黑》（Black on Maroon, 1958）以及《1号》（No. 1, 1961）都是这一时期的作品。艺术家拒绝解释它们的含义，他相信是作品而非作者决定了观者的情感体验。
1964年，罗斯科完成了一批“黑画”。它们乍看起来是一片纯黑色，但细观之下又富于变化。《7号》（No. 7, 1964）、《8号》（No. 8, 1964）即是这一时期的作品，此次在波士顿美术馆的展出，也是它们的首次亮相。艺术家最终创作了14幅这样的作品，计划将它们呈环状陈列于罗斯科小教堂，为观者创造出肃穆、深沉的宗教气氛。
1970年，罗斯科自尽身亡。此时，罗斯科小教堂尚未建成。
编译/李湘宁
编辑/张译之
展览信息
标题：马克·罗斯科：反思（Mark Rothko: Reflection）
时间：2017年9月24日-2018年7月1日
地点：波士顿美术馆 260展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