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的使命是捕捉尚在空气中不可闻的声音,鼓励梦中尚未实现的信仰,把腹中之花的最早福音带到怀疑论者世界。”——泰戈尔(原文出自《First Talk at Shanghai》)
在这里,我们可以把“诗人”替换为“艺术家”。无论是对于泰戈尔还是对于当代艺术家而言,创作是不断激活我们的仪式并生成相应的生活行为。今天,我们对整个当代艺术的提问已经从“它是什么”变为“它能成为什么”.当代版画艺术也不再只是艺术家于工作室的操作,而是对“可能性生活”的直觉的、能动的参与。本次参展的九位青年艺术家来自中央美术学院版画专业,从他们创作行为中提及的概念、使用的媒介以及作品的整体呈现来看,是对当代版画艺术概念所作的一次重要的诠释,不仅仅停留在技术层面,更多的体现出版画思维的延展性上,同时,创作者的生活经历又使得版画思维和版画语言的伸展发散出诸多的可能性,这是对版画艺术真正的继承与发展。作为一种梳理方式,我将九位艺术家的作品分为四个联结又各自独立的单元:
“明灭可见”——李冰川和周洪亮的作品采用动物寓言的叙事方式,传递出强烈的荒诞性与焦虑感。李冰川先是将多层颜色有序地覆盖叠加,之后又将其疯狂剥落,仿佛救赎之道深藏其中。短促交错的刻痕透露出“刻”之行为本身所施予的暴力情绪,我甚至怀疑,艺术家用的除了刻刀,还有指甲和牙齿;周洪亮对画中动物采取肖像式的局部特写,除了凶猛,还有迷茫、困顿、忧伤等更复杂的情绪流露,它们眼睛直视画面之外,观者很容易产生强烈的共情,因为无论是画面中的动物还是这个时代的居民所面对的,黑暗中时隐时现的,除了自由与理想彼岸的召唤,还有多重存在又渗透交织的有形无形之网。
“虚即是实”——王启凡更像是一位禅师,如果从制作的时间顺序来说,画出的墨迹是实,而印的墨迹是虚,一画一印间虚实转换,意义显现,此时的观者才突然意识到,不管是“画”还是“印”,作品本身此时都成为了虚像,原本虚存的作品的观念性却实实在在凸显出来;艺术家田琦在特定原因下不得不放弃版画传统媒介材料的表达,但因而却获赐更为开阔的一扇窗,她尝试在画过的作品上再用线缝制叠加,在长期对新媒介的接触中,田琦发现,从作品背后观看,缝制的线呈现出一种不完全控制之造型结果,材质本身的视觉张力得以更纯粹的展示与传递,并不断敲击着观者的视觉神经,形成关于青春美丽与残酷的记忆实境。黄洋所创造的视觉样式具有的神秘性和表现力,来自于他对古代文明遗迹所作的研究、积累和联想,思考浸之于“刻”的行为本身是他主张的工作方式。为了避免作品落入当代艺术过于哲学化、社会学化的倾向,艺术家创作前不作设计,不设前提,仅凭视觉和行为之“瘾”随机组织图形,但所得结果却颇具开放性,传统、当代、视觉、观念皆有。
“构之以解”——郑屿作品运用水印独版水彩版画,围绕与自我生活相关的物件展开,每一件作品都是生活某个片段,单纯、直接,表面上看是艺术家对其生活所做的碎片式的纪录,但一旦把庞大的片段集合起来观看,将构成对其生活态度、生活质地最好的解读。朱佩鸿以他对于痕迹的敏感和独特理解构建了一个具有生命肌体的风景世界,其中布满可以不断生长的“活”的自然形态,场景的聚散纽结与跳跃密集的色块形成反力,语言既是形式,又是气质。他把此种关于肌体的体验引入画面,既与天赋有关,又是长期接受版画思维训练所造就的敏锐。
“不破不立”——祝云业在多元的媒介、语言实验之中,越来越专注于那些令他所激动的景观题材,意象异化的审美结果,是关永恒孤独之境。艺术家通过挥洒的笔触和独特的色域,赋予画布上静物、风景以幽暗的光晕,营造出迷人的幻境。在他的作品中,表达的必然性与意味的偶然性不断融为合力。王国召冷酷的语言方式使得因现实而来的场景远远超越了现实,人物背影或局部的反复出现、构图大胆切割,加剧了画中现实暗黑的浓度和紧张的气氛,语调的沉缓和叙事的反讽强化了不安与忧伤,一并生成艺术家对身份、存在和人性的深刻剖析。
最后需要指出的是,九位青年艺术家的艺术成长都与苏新平教授的教学指引密不可分。作为中央美术学院造性学院院长、版画系主任和教学工作的主要负责人,苏新平的版画教学模式尤其强调版画概念的思辨性,版画思维及语言的延展性、拓展材料媒介的物质性和强调挖掘个人语言所具有的不确定性生长空间的方法训练。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在这种教学指引下,九位青年艺术家既形成了各自不同的艺术风格和艺术手法,呈现出了丰富多元的形态特性;又在一定程度上体现着共同的方向:发掘出个体自身无限的可能性,和介入广泛的社会文化环境——这揭示了当代版画艺术教育核心的价值。
——朱兴国
腹花集
策展人:朱兴国
艺术家:黄洋、李冰川、田琦、王国召、王启凡、郑屿、周洪亮、朱佩鸿、祝云业
展览时间:2014.9.12——10.12
开幕时间:2014年9月12日 16:00
展览地点:一号地艺术区虚苑美术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