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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下画廊推出戴光郁新作展“辋川梦忆”

时间: 2015.6.9

树下画廊于6月7日推出戴光郁新作展“辋川梦忆”。

“辋川梦忆”是戴光郁2014年至今的最新创作。这些作品是艺术家用拼贴的手法创作的“风景”。戴光郁在上世纪80年代末开始使用这种创作方式,而最近几年才将其用于“风景”的创作。

“辋川梦忆”是这次展览的主题,是艺术家以德国基姆湖风光为原型的创作,但其文化背景却是被历代文人视为精神圣地的“辋川”。

这批作品在艺术理念上与戴光郁之前的艺术主张一致,充满了对现实的不满与反抗,同时,也可以感受戴光郁内在的文人式的“国破山河在”的忧伤情绪。

展览将持续至7月7日。

展览信息
展览名称:辋川梦忆——戴光郁新作展
参展艺术家:戴光郁
展览总监:倪智
策展人:徐家玲
开幕时间:2015年6月7日下午三点半
展览时间:2015年6月7日至7月7日
展览地点:北京798艺术区中一街树下画廊

辋川梦忆——戴光郁新作展

 “辋川梦忆”是戴光郁此次要展出的作品之一,我把这个展览也命名为“辋川梦忆”。

“辋川”因王维名声大震,更因王维的诗歌和绘画被历代文人不断追溯而成为卧游的精神圣地。戴光郁曾用拼贴的艺术手法绘制过多幅“辋川梦忆”,而他所绘制的“辋川”却不是王维所言所画的“辋川”,戴光郁作品中的“辋川”实则是德国的基姆湖风光。戴光郁将德国基姆湖的风景称为“辋川梦忆”,是他在德国感受到了王维诗歌与绘画中描述辋川的那种宁静淡泊的隐居情境,而自2003年之后戴光郁定居北京也选择了一种半隐状态。在这期间,他读了大量的关于中国古代隐居思想的书籍,并重新反思传统,而“隐逸”思想亦是他反思的重点。

孔子讲“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这大致是文人士大夫为何热衷归隐生活的一大缘由,即便他们不能真正隐居于田园山川,也可以隐居于山水之画或庭院之内。天下无道的时候,也可以说是现实世界与自我内心的理想相距太远,从而选择以隐居的形式保存理想,通过艺术或文学作为一种实现理想的手段。当然,隐居的思想和道家也不无关系,但是士大夫的隐逸思想更倾于前者。

戴光郁是一位有着传统文人情怀的当代艺术家。除了当代艺术作品,戴光郁身上也保留了一些传统文人的雅好,比如填词,写古体诗,练习书法、篆刻等等,但是他的文人情怀并不仅仅体现在这些雅好的表象上,而是他的作品,无论是诗词还是当代艺术作品都透露出一种士为天下忧的文人情怀,这次所要展出的他的风景系列新作正是这种情怀的最好体现。这些作品戴光郁选择了基姆湖、漓江等地的风光作为表现对象。他先用传统的中国绘画技法将这些风光绘制出来,再将其剪裁、拼贴,裱在画布上。这种方法戴光郁在上世纪80年代末就开始使用,比如《莫高窟系列》、《文物保护计划系列》等,而深入使用这一手法的作品还有“人质”系列、“我的母亲”、“永不合作”、“讳字库”等。

尽管,拼贴在西方现代艺术中已是司空见惯,也多被中国当代艺术家所使用,但是在戴光郁作品中的这种拼贴方法的使用,我却感到一丝和中国近现代社会进程暗合的因素。

上世纪80年代末,戴光郁便用拼贴的方式进行创作。除了报纸、书籍、胶带等等,他甚至将自己画的传统中国绘画也撕毁拼贴成为新作品的一部分。一切都被毁坏了,似乎只有将碎片拼贴起来,如果我们将“拼贴”作为社会重建的一种隐喻。中国革命的口号是要砸烂一个旧社会去建造一个新社会,而在旧社会的废墟上重建新社会之于现代中国的现状似乎就是一种“拼贴”。而在这种氛围之下的几代人,这使他们既产生反叛,又在反叛中获得某种创造力。而在艺术上,以反叛传统的形式完成当代的创造,自杜尚以来就是一个后现代的传统,只是在中国这样的问题变得更加复杂。因为中国的当代艺术既不可能完全与自身的传统决裂,也从未受到过现代文化完整的洗礼,更不可能坦然的全盘西化,知识分子和其所处的社会一起被传统和现代共同演绎,成为一种颇为尴尬的文化异类。

戴光郁的父亲戴执礼先生是钱穆高足,后为四川大学历史系教授,然而他却在“反右”运动中被打为“右派”,这对戴光郁的人生及其作品都产生了重要影响。戴光郁从小受到父亲的熏陶,对传统文化非常热爱,但后来经历文革,因为父亲是右派,他无法理解固守传统文化道德立场的父亲的现实遭遇,于是对体制和社会产生了叛逆。另一方面,戴光郁受到父亲的影响,深谙中国传统文化,但他又对传统文化中对个性自由的束缚不满,这两种“叛逆”构成了他用叛逆的方式去做当代艺术作品,去挑战这个社会的制度与文化。可以说,在他所有的前卫艺术作品中几乎都暗含一种对抗的精神,只有这几年戴光郁才开始不采取那么激烈的行为艺术去做抗争的表达,而是采取更加委婉甚至和平的方式,为他内心所关心的文化问题和社会问题做一个“求解”。这几年他谈的传统多了一些,言语之间,依然能够感受到其父对他内心的影响。戴光郁这几年对传统和历史的思考,并不是为了回归什么,而是他想通过这样的反思,寻找中国当代艺术的根基,追问当代文化的出路。

后来,戴光郁更加有意识的深化“拼贴”这种创作方式,他将一张绘制好的完整作品剪裁成无数的小方片,然后再将这些作品做还原。有时候,这些“还原”是按照绘制的图案去做,有时候,是完全无意识的,因此,我们看到了其中两类不同感官的作品,一类是还原得非常工整,一类还原得却非常混乱。这让我想到了中国革命的几代人在再造新世界的理想主义下去摧毁一个事先完整的社会,社会的重建工作正是这样的“还原”过程,看起来是极其荒诞和滑稽的。戴光郁为什么不能直接向我们呈现一幅手工绘制的肖像和风景,而要将其剪裁,然后拼贴“还原”,这看似荒诞毫无意义的工作恰恰诠释了中国社会革命摧毁与重建的荒诞过程。显然,我没有将戴光郁的拼贴还原只当成一种形式和手法去看,而将其看成是与中国社会进程有异曲同工之处的一种荒诞象征。

然后,我们再回到此次展出的作品。戴光郁绘制的一批风景,被他剪裁然后做了“还原”。这些风景有些被我们熟知,如“桂林山水”,戴光郁也用这样的手法将其图像做了解构,有些是我们不太熟悉的风景,但是这些风景在今天看来无论它是中国的,还是德国的,都有一种“国破山河在”的伤感。戴光郁故意选取了为中国人所熟知,甚至是其图像被消费殆尽的桂林山水作为重点表现,也许,正是这种被熟知,被消费过度的山水景观,被剪裁还原之后,我们才能思考所谓的山河故国。德国基姆湖的美丽风光让戴光郁想起了王维时代山河的澄明,故而命名为“辋川”,和王维时代的山水澄明比照的自然不是德国风光而是中国的眼下山河。辋川,是一个戴光郁理想世界的象征,正是因为这样的理想世界或情境无法在中国今天的现实语境中成为现实,于是梦忆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问我华夏,可还有、国故精神。破山河,爱它不得,恨也难决。只待风暴狂卷后,天地重换人间色。紫气来,东西南北中,谱新学。

谱新学,依典籍。继先风,承谁觅。重整圮废苑,还愁难诀。勘史横竪是谬误,纠错堪负文坼裂。文脉断,万世之安功,不复得。

这是戴光郁所写《满江红•废苑》,几乎可以说清他作品中所蕴含的文人情怀为何物。2014年,戴光郁在德国德累斯顿艺术节上做了一个“北窗高卧”的观念行为作品,同样利用了中国传统文化和文人隐逸思想做当代的演绎和表达,这可能是戴光郁近几年作品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呈现。他试图去找到与传统的和解之道,同时也是一种当代艺术的建构之道。

当然,我们最后也不难理解戴光郁为何研究“隐逸”思想,为何要避居于京华闹市,现实的环境与其内心理想的社会相距太远了,因此,作为一个文人,只有“隐居”似乎才能保全自我,保全自我的理想不受侵犯,从而以艺术的形式不断的演化出来,去表达自己的诉求以及不满。

戴光郁近十年的工作,可以成为我们思考中国传统文化进行当代艺术转换的一个个案。同样,在很大程度上,戴光郁的某些作品也可以被视作文人不合作精神的一种延续和当代呈现。

2015年5月
文/徐家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