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月13日,蒋友柏个展“神画”于日本白石画廊(White Stone Gallery)开幕。选定1月13日开幕,也颇有纪念意义——这亦是他的祖父,蒋经国去世的日期。而无论是蒋友柏早年国外求学金融,还是后来转型做设计,抑或是近些年进军艺术界成为一名艺术家,或许他都无法完全脱离家族带来的身份烙印。
面对艺讯网的采访,蒋友柏对此话题并无避讳。他为自己的身份感到骄傲,然而成长经历也让他深谙身份的复杂性。对他来说,身份是一把双刃剑,几乎总是同时带来机会与非议。青年时期的挣扎,在蒋友柏走入40岁之后,正逐渐炼化为一种更加自由练达的人生态度,从而渗透并松弛地散发在他创作的画面中。
主视觉画作: 蒋友柏,《Cross》2022, 画布/复合媒材/英文题诗, 140 x 90cm
从小在张大千、林顺雄等大师家里玩耍,蒋友柏的艺术启蒙很早。他从小喜欢画画,高中时进入艺术小组,却在面临大学专业选择之时,被喜好收藏的父亲用坦诚“劝退”,父亲的一句“做艺术家挣不到钱”让蒋友柏进入了金融专业。回到台湾,兜兜转转,蒋友柏总觉得自己还是受到艺术的吸引。相当务实地,他选择在艺术与商业的交汇处立业,创办设计公司,成为一名设计师,为他后来做艺术打下了基础。
40岁时,蒋友柏经历了人生的重大变动,让他开始思考何谓“诚实的生活”。也是从那时起,他正式决定从设计转向艺术。经历了签约画廊,探索市场,追求艺术评价到追求学术探索,再到近些年再度返回市场探索,蒋友柏的艺术创作之路开始得并不算早,每一步走得也并不容易。在他心里,选择成为艺术家,意味着无限靠近童年和大师们交往时他们的身影留给他的内心印象:自我、自在,甚至不乏`“疯疯癫癫”。长大之后蒋友柏逐渐明白,他们所拥有的是牢不可破的自我,以及自我所捍卫的艺术世界。
艺术之于蒋友柏,同样指向一个理想的小世界。他不无调侃地形容自己——从十岁开始的叛逆期至今尚未过去,在他看来,“艺术家的疯狂可能就是某种程度的叛逆,想要用自己的价值,活在自己的小世界当中,这是一种自在状态”。画画、做雕塑、做装置,他的叛逆在艺术中拥有了如实持存的空间,这或许也是蒋友柏选择艺术的内在根源。就像他在40岁后,迫切地想要开启一种足够诚实的生活,而艺术在他看来,就是通向诚实生活的绝佳路径。
蒋友柏,《Prince: Exploring to Be King》2022, 画布/复合媒材/英文题诗, 200 x 200cm
2020年伊始,蒋友柏通过“豹变”与新近的“山水动物”主题系列,在绘画、雕塑、装置创作中寻找到了一条相对稳定的通路。将动物肖像、表现性的山水与英文题诗,提炼为其作品中的三个重要标签,并进一步将西方的直接性的表达,与东方文人画的精神通过丙烯与综合材料融合于画面之中。
在画中,蒋友柏喜欢并执着于描绘动物主题。孟子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艺术史中,有大批画家擅画动物,人们几乎能立马想起齐白石的虾,徐悲鸿的马,潘天寿与李苦禅的鹰……动物在画家的笔下,往往以拟人之态出现,作为艺术家传达某种精神气质的载体。在蒋友柏的画面中,动物的形象同样具有拟人性质,传达出艺术家追求自由、洒脱与不羁的精神力量与气质。通过动物含蓄又热忱地表达自我,抒发对亲人、爱人、友人、身边人的情感以及对世界的敏感的感受力。
正如策展人王玉龄的评价,蒋友柏以动物“表达对世间的关怀,同时,也是艺术家自我情感的记录与抒发”。他往往以毛笔、丙烯细细描绘动物的写实感,又在背景结合波洛克行动绘画的滴画方法,以油漆材料绘制表现主义式的山水远景,辅以他的英文题诗,试图为西方艺术风格中,添加东方艺术诗书画结合的气韵。
画动物与蒋友柏的终极艺术追求——真诚——具有内在呼应。最初画动物,他只画与他对视过的动物,“倾向于画自己看过、感受过的事物,如果没有亲眼看过动物的眼睛,我就不能感受它,准确、真实地表达它的情绪。”他喜欢动物正是因为动物的简单、直接,无需猜忌,也总是让评论人们,联想另一位擅画动物的法国后印象派亨利·鲁索(Henri Rousseau)。如果说鲁索的画面“所有猛兽都是以温柔而真诚的眼神与观者对望,鲁索认为当心灵自由真诚时,人兽无界,才能达到美善的境界。”那么,蒋友柏的画面也本着同样的真诚心灵,追求洒脱、自由、真情流露的境界。
蒋友柏,《Midnight Stoke》2022, 画布/复合媒材/英文题诗, 140 x 90cm
伴随艺术实践的逐步深入,蒋友柏对动物主题展开了更强烈也更主动性的认识,他开始在东西方艺术的动物主题中,寻找尚未被纳入中国画的动物。国画里有牛、梅花鹿、马,他就去画犀牛、长颈鹿,乃至去画独角兽、龙等等只在东西方神话中出现的动物,既是其动物画主题的进一步探索,也呈现出画家对国画的某种叛逆,而这批新作也在白石画廊的最新个展“神画”中悉数展出。
雕塑创作中,蒋友柏同样试图将东方艺术的精神气质,延续、融入、转化为西方雕塑艺术语言。他挖掘并使用了“真空”这一雕塑语言,表达一种不存在物质的空间状态,同时用以描述个体经验与世界境况的某种“同步性”——正如新冠疫情封锁住全世界,艺术为真空状态注入空气,成为获得解放与自由的中介。
蒋友柏,《Dragon Leaps》2023,不锈钢,长39.3 x 宽39 x 高60cm
在40岁上下登陆艺术界的蒋友柏,携“神画”个展,二次来到日本著名老牌画廊之一的白石画廊。算起来,距离他在白石画廊举办的首个展“类宇宙”仅仅相隔一年,勤奋程度可见一斑。生活中蒋友柏喜欢健身,他常常形容自己是一个“战将”,青睐战斗,而不是在舒适区里等待。他寻求进步的方式,更像是主动寻找和面对挑战,就像他形容健身的过程,就像“堆土”,与其相信天分,他更相信苦功。无论是做任何事还是做艺术,他都希望能发挥日拱一卒的堆土精神,这是蒋友柏不断进阶的动力,也是他在设计、艺术和做任何事时对自己的要求。
“每个人都会出生两次。第一次是我们没有选择地存在着,第二次是当我们选择存在的时候”。这是2022年新作“山水动物”系列里蒋友柏在其中一幅画作上的一句英文题诗。艺术带给了他自由的选择,独一无二的存在感,让他能够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在与艺讯网的采访过程中,这或许是蒋友柏最想传达给大家的,他有关艺术的真诚感受。
受访人|蒋友柏
采访 | 孟希(以下简称Q)
Q:过去大家比较熟悉您的身份是设计师,近些年您从设计领域进入到绘画创作,这种事业转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创作缘起据说与疫情的经历有关?
蒋友柏:我是在疫情之前,确切地说是在40岁之后才决定尝试艺术创作。其实我从小喜欢画画,高中时还专门进入艺术社,大学时父亲说“艺术家赚不到钱”,不让我读艺术。后来我的事业一路辗转,做了十几年设计,在40岁时人生突遇转变,我的离婚让我再次思考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这个问题我从30几岁持续思考到40岁,最终得出了答案:我想要尝试诚实的生活。因此我从40岁起才正式开始做艺术,举办了第一个展览。
设计首先是为别人服务,好的设计里最好不要有太多自己。另外,设计是一种商业,需要跟很多人打交道,有时不能太过“诚实”。但艺术不一样,艺术是一种很“自私”、自我的东西,让我想要尝试艺术。刚刚进入艺术这条路。我也走得十分复杂、艰难,面对很多挑战和质疑。比如,你为什么要这样画?这样画的定义是什么?后来签约画廊,什么好卖画什么,让我越画越不高兴。遇到的都是之前没有遇到,也没有思考过的问题,感觉自己在艺术路上越走越狭隘。直到疫情阶段,在台北个展上碰到我现在的策展人王玉龄,她给了我引导而不是规范,告诉我艺术是自由的,让我的创作状态发生了转变。
创作至今我已经历过多个阶段,从最初签约画廊,探索市场,到追求好的艺术评价,之后又是学术上的追求,学术追求之后再返回寻找市场。我现在反而感到自在,什么都不求,只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止艺术领域,似乎所有有趣的人好像都这样生活。
蒋友柏,《Star Seeker》2022, 画布/复合媒材/英文题诗, 140 x 90cm
蒋友柏,《Form》2022, 画布/复合媒材/英文题诗, 140 x 90cm
Q:您从小有机缘接触大量艺术作品,尤其是东方艺术,成长经历和宽广的眼界带给您怎样的艺术影响?
蒋友柏:小时候有幸可以去张大千、林顺雄等等艺术大师家里玩耍,近距离跟他们交流。我记得很清楚,去张大千家吃饭,看他画画“泼来泼去”,他说要画一张画送给我,我说自己想要“无敌铁金刚”,结果他画不出来,便画了一张自画像赠予我。很多有趣的回忆,让我对写意绘画的印象非常深刻。
林顺雄是台湾水彩画家,他只画动物,我小时候去他家画画玩,他只准我画眼睛,印象很深的是我看到他在画了近1000只眼睛,他说“眼睛画不好,其他都不要画,眼睛画好了,之后画什么都可以”。后来,我也很喜欢画动物的眼睛,感觉那是最让人感到自在的东西。
小时和大师们的交往,让我感觉他们都有点“疯疯癫癫”,长大之后才明白他们都拥有很自在的自我,这也是我现在的追求。另外,小时候也见过很多古董,青铜器、玉器、扇子等等,爸爸很喜欢收藏青铜器,我很喜欢它们的纹理,我现在的艺术表现中有很多符号式的东西,或许与此相关;扇子上总有题诗,我现在也喜欢在画里题诗,只不过国外长期学习生活的经历让我选择用英文表现。看来,儿时的喜爱都还埋在心底。
蒋友柏,《Your Planet. My World.》2022,画布/复合媒材/英文题诗,140 x 90 cm
蒋友柏,《Innocent in Chaos》2022,画布/复合媒材/英文题诗,89 x 56 cm
Q:您不仅喜欢画眼睛,也特别喜欢画动物,数来您曾画过龙、舞狮、独角兽、斑马、兔子......等等很多动物,您更倾向于画哪些动物?它们形象来自哪里?
蒋友柏:我一开始画动物,只想画自己看过的动物,倾向于画自己看过、感受过的事物,如果没有亲眼看过动物的眼睛,我就不能感受它,准确、真实地表达它的情绪。后来我开始想画没被“抓”进国画里的动物。比如说国画画牛,我就偏去画犀牛,国画里有梅花鹿,我就画长颈鹿,作为某种对国画的叛逆。
至于独角兽、龙等等神话里的动物,是我在白石画廊的个展“神画”中,希望呈现一批不一样的东西,利用展览的两层楼空间,表现西方与东方所谓天堂或仙境之间的异同。独角兽跟它的“朋友们”象征西方所谓天堂,龙与它的“朋友们”定位为东方仙境,这是我画独角兽和龙等动物的起因。当然最直接的一个原因,或许是因为我的一位朋友,他拥有三家独角兽公司,因此想让我画张独角兽送给他。诚实来说,有时画画的动机就是这么简单。有趣地方在于,独角兽在西方象征纯洁,而在东方的山海经里的形象偏黑暗,这种对比,让我继续研究了东西方文化对动物象征意义的不同看法。
蒋友柏,《Two Sides of a World》2022, 画布/复合媒材/英文题诗, 90 x 140cm (此为画作局部)
x SHEE《对视》(其一)
蒋友柏,《Snow Unicorn》2022, 画布/复合媒材/英文题诗, 140 x 90cm
Q:您的身份有两重,一是混血,二是家族带给您的身份,身份会不会造成您的一些人生困惑?面对社会面对创作,身份会不会造成您在潜意识倾向选择一些符号化、象征意义的动物?
蒋友柏:身份这件事是一辈子的,我对自己的身份蛮骄傲,它也让我不能够做坏事。我会要求自己活得诚实,希望表里如一,这也是我对自己身份的一种骄傲。你说它是不是一个双面刃?或者,一辈子都会被“锁死”?比如自己明明没有哪些想法和价值观,很多人会以他们的判断去评判你。当然,也意味着更多机会,也可能什么机会都没有。这是身份为我带来的最直接的一些影响。
至于画龙等等动物符号,可能我真的没有意识到。倒是觉得因为身份,让我非常不喜欢跟人相处,所以才喜欢画动物。动物只有被威胁和保护家人的时候才会凶狠,它们活得简单、单纯,让我很想表达动物的这种特点。另外,我的画都与我的生活相关,跟小孩和朋友相处,我也会把他们动物化,会让我更容易跟他们相处,以及我的祖母属龙......或许画动物来自很多跟我相近的事物和原由,让我不自主想要表现它们。
蒋友柏,《Princess》2022,画布/复合媒材/英文题诗,200 x 200 cm
蒋友柏,《Born》2022,2022,画布/复合媒材/英文题诗,140 x 140 cm
Q:您的作品除了绘画,也包括一些雕塑作品,是何时开始创作雕塑?
蒋友柏:开始创作雕塑与2021年成都双年展有关,策展人吕澎询问我是否有兴趣参加双年展,有趣的是,还记得他说“对你的画完全没有兴趣,想看看雕塑”。雕塑跟设计相近,我从事设计艺术多年,比较熟悉模型采集等创作手段。也是这次机会,让我从雕塑中找到了做艺术的初衷。
在成都双年展提交的作品中,我找到了“真空”这一雕塑语言,描述自己在40岁被封住的人生状态。40岁以后,我碰到的人、事、物才让自己无限展开。如同新冠疫情封住了全世界,直到真空状态被打开,我们才可以再次回到无限发展的状态。
Q:两次个展您与白石画廊的合作感受如何?
蒋友柏:白石画廊对我来说有趣的是,一个是它与我家庭的联系,以及它与日本的关系。另外我很喜欢银座的氛围,过去每年都会去,也很欣喜可以在白石画廊的银座展馆举办个展,让日本、大陆和世界各地的藏家看到我的作品。至于个展卖不卖座,其实并不是我的工作。艺术家不是完全不考虑市场,但我考虑的占比应该很小。
蒋友柏,《Phoenix Dance》 2023,316不锈钢,长27.5 x 宽53.5 x 高60cm
蒋友柏,《门神》2022,德化白瓷雕塑一对
豹隐/ Freeze,L 36.0 x W 12.0 x H 21.5 c m
豹变/ Release,L 25.2 x W 15.7 x H 17.9 c m
Q:在白石画廊您的最新个展中,您采用了很丰富的创作手法和材料,比如丙烯甚至油漆,如何选择材料,比较偏爱哪些材料且希望通过它们试图呈现怎样的艺术效果?
蒋友柏:现在我基本上抛弃了过去常用的水墨,更多使用丙烯和油漆等等。在我刚最初做艺术时,几乎我的每个艺术经纪人都告诫画廊,不要提及我的设计师身份,仿佛设计比艺术的层次低。我认为设计是我的本,没有设计我就赚不到钱,我还要养家。也是出于感受到对设计的偏见,让我决定只用室内装潢的材料进行画画创作。用不同的油漆画画,我发现它的开片与瓷器的开片十分相似,这种不能掌控的肌理让我特别喜欢。再后来,我又丢掉了画笔,全部用工人的工具画画,算是我的一种叛逆吧。
希望通过这些材料呈现出的画面,能让大家看到后会心一笑。我不希望自己的作品是黑暗的。我也希望自己的作品是时尚的,也很喜欢东方美的底蕴,于是我尝试将西方的时尚与东方之美这两种元素融合在一起。
Q:您的教育背景和文化背景中有来自东西方文化的双重影响,也体现在了作品中,比如在作品中题诗,使用的却是英文。您如何将受到的东西方文化因素,融合在创作中?又如何看待这种文化差异?相信您对此极富个人感触。
蒋友柏:用英文题诗,也是书画不分家的概念,从小深埋在我的大脑里,如同它必须这样存在。在我的作品里,中西文化一开始放在一起,后来缝在一起,现在是相对自然真实地产生。真正踏进艺术会发现艺术无法做假,最后只是很自然地把“自己”放进去,出来一些非常诚实的东西。我是西方外表,东方的哲学与价值观,“我”就很自然地呈现在作品里。这一倾向在我最近的系列中十分明显,我越来越想把所谓的泼墨山水自然融进我的动物画之中。
过去东西方文化差异比较大,比如说东方的艺术,除工笔外,讲究大量留白,不做太多修饰,追求意境。西方的艺术又不同阶段的变化性,不管是写实、抽象还是表现,不同艺术阶段在整体上都显得更实验,也更外放,东方则更加内敛。
东方艺术文化在很长时间里受西方影响,但我一直认为,世界将会回到以东方文化为主流。只是现在东方文化中有太多东西被放走了,这也让我很想用西方的美感,保留住我对东方文化的热情。
Q:您特别喜爱哪些艺术家,并受到他们的影响?
蒋友柏:除了东方艺术,我也受到很多西方艺术的影响,当然包括巴斯奎特,也包括沃霍尔、草间弥生等等,也很喜欢波洛克。喜欢当然也会受其影响,会“左抓右抓”,将喜好融合再变成“自己”,例如,我在画里大量使用滴画手法构造具象画面,就是受到行动绘画的影响。
蒋友柏,《I Will Follow You》2022 ,画布/复合媒材/英文题诗,38 x 90 cm
蒋友柏,《Complex Beauty》2022,画布/复合媒材/英文题诗,100 x 72 cm
Q:有山水画,也有动物画,您为什么选择把二者合在一起?
蒋友柏:其实本来在我画里,山水和动物是分开的。后来我画了一幅10米的画中的11只斑马,画它们的过程中,我退远观看,发现远看时像山水,近看时是斑马,于是我开始“玩”山水与动物的结合。我认同道家的道法自然,尤其在全球疫情开始后,我对自然的体验更加深刻。动物生活在自然当中,人也生活在自然当中,人就是动物,为什么硬要把人与动物与自然分开?结合在一起的时候,人自然就会像珍惜自己一样珍惜自然,这是我在新冠后比较强烈的一种体会。
Q:您的学习背景与西方更接近,但是据说您对东方的哲学更有体会,可以分享下这方面的思考?
蒋友柏:我喜欢老庄哲学,即使它有时太飘、太空。当然儒家、法家都很好,就像我们小时候被规定一定要读四书五经,而不是武侠小说,东方哲学自然生根在我的心里。我个人更喜欢东方哲学,总觉得西方哲学太“科学”,没有想象。我觉得想象力非常重要,想象力的重要性远远超过任何事物。
Q:未来的创作方向对您来说是在可控范围内,还是一定程度内的不可控?是否有明确的规划与方向?
蒋友柏:我常形容自己是一个“战将”,绝对不是军师,我很喜欢战斗,就像艺术创作时,用刮刀创作让我觉得很好玩,像斗剑。另外,我也喜欢自由生长的感觉,这也是我为什么开始做设计,因为设计和艺术都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和未知的挑战。当然,艺术创作总有大的前进,但过程中我还是想给自己更大的空间,那种不可控可能是艺术中最迷人的部分,不然好无聊。无论如何我都会把自己准备好,以便拥抱、接受和利用变化,把握时机。
蒋友柏,《The Beginning》2022,画布/复合媒材/英文题诗,90 x 140 cm
蒋友柏,《Love From a Distance》2022,画布/复合媒材/英文题诗,90 x 70 cm
Q:刚刚也提到与张大千等艺术家的交往,您认为艺术家大概都有一种自在甚至疯狂的状态,您怎么理解自在和疯狂的关系?
蒋友柏:艺术家的疯狂可能就是某种程度的叛逆,想要用自己的价值,活在自己的小世界当中,这是一种自在状态。可以说,我的叛逆期从10岁至今都没有过去。我想有本事叛逆的话就叛逆,没本事的话就不要享受它了。目前我还活着,还没有躺平,所以继续再叛逆一下吧!
我尽力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但是因为背景的缘故,有时候还是要进入大世界,但艺术的存在,让我可以自在地活在小世界里。我的小世界很简单,我的妈妈、小孩,我的爱情与知己好友。其他的我都不管,这就是我的小世界,非常简单。
Q:您之前学习金融,后来做设计师,究竟是什么在艺术之外找不到的东西,吸引您在艺术中去寻找?
蒋友柏:我一直在做的是——希望能留下一个勇敢的故事,这是我一辈子的追求。转换身份对我来讲其实并不存在,只有人生的不同阶段,选择用不同的方式去达到目的。艺术最吸引我的是“自在”,例如,它让我跟我孩子的关系更好,更亲近了,因为我女儿也喜欢画画,儿子也开始因为我开始接触画画,了解艺术。借由艺术我也认识了很多朋友,都不是以利益为出发点,而且很简单,很诚实,让我很喜欢自己当下生活的状况。
采访、撰文 | 孟希
图片致谢艺术家
展览信息:
《神画》
日期: 2023/1/13(五) 至2/4(六)
时间: 周二至周六11:00 – 19:00 (周日、周一休馆)
地点: 白石画廊银座新馆
地址: 日本104-0061东京都中央区银座6丁目4番地16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