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琦是当代最具有创造活力的水印版画家,他的水印木刻从一开始就疏离了八十年代前水印木刻的一般范式,除了纯以素墨为基色之外,他很少通过刀法的变化去塑造形象,也不是通过水的晕化张显水印的韵味,而是运用多层分版叠印展示造型和层次的变化,对于水的运用突现了渐变的透明度、秩序感和丰富性。陈琦的水印试图对“高贵的单纯与静穆的伟大”作东方意蕴现代形式的再度阐释。无论《荷之连作》、《阐释存在》还是《花之舞》、《梦蝶》,都依稀弥散着浓浓的传统人文气质,具有典型的庄禅意味。他的现代视觉审美方式,一是完全通过素墨的浓淡变化揭示心象世界丰富微妙的灰度变幻,二是把版画印制的尺寸扩大到数倍于实物,最大限度地增强视觉。
——张力
陈琦二十余年的研究和实践使他成为中国首屈一指的、创造性革新传统水印技艺的当代艺术家。从八五新潮伊始,他勇敢地从现代主义蜕变而出,结合西洋画法表现光线明暗的素描层次的理念,扩展了水印局限于中国水墨和现代主义的美学束缚,积极探索水印作为独立艺术语言的当代表现力,其作品的印制过程弱化了画稿的限制,发挥了艺术家创作过程中的主体意识,即兴灵感和随机痕迹使意识的流动得以体现。更可贵的是,他关注水印木刻作为文化遗产和艺术创作的方法论层面所孕育的观念性,进入了超越美学的当代艺术实验。
——策展人托泥
陈琦作品制作的精良无疑是征服观众的重要因素之一,也令同行所钦佩。他对空压细线的精确把握、对黑白灰默色的提纯以及对水分的严谨控制、韵味的恰到好处,木纹、肌理的效果等,达到了令人叫绝的程度。可贵的是,陈琦注重技巧而不迷恋技巧,精研物性而后剥离物性。陈琦将《荷系列》创作过程概括为:自然仿本、物我相融、品格象征三个阶段,这也可视为精研对象、物性探索、物我相融,升华对象为精神载体的过程,其中对工具材料、客观物象自然属性的深究细察,提供了逼真再现的技术前提;而主观剥离荷花作为植物的自然属性,则使其成为情感表现的媒介符号,真正营造出一个"高洁无尘"、光明磊落的精神世界。由"出淤泥而不染"的品格象征趋于抽象理念的寓拟,在空间的有限与无限、时间的瞬息与永恒、行为的自由和约束等对立统一中,寻求切入点与精神主题,这种取向无疑会使陈琦的创作更趋自主、更趋深刻。
——深圳大学艺术学院院长 齐凤阁
陈琦在艺术创作和研究中表现出一种纯粹精神,是我很钦佩的当代艺术家。陈琦对中国画论中关于"墨分五色"这一颇具中国哲学思辨性质的理论有深刻领会。"墨分五色"是传统中国画论的哲学命题,是中国传统美学理论的核心。它是中国先哲们所追求的至简至纯和凝志不分的大道精神的审美具体化。陈琦抓住中国传统艺术的这一核心命题,展开了自己的创作活动。他要让人通过对墨色的体验更直接地发挥出心灵对绘画的想象。
水在中国传统哲学理论中属于"五行"之一,是物质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中国哲人也赋予"水"这一物质形态以精神含义。而"上善若水"命题的提出,更是发掘 "水"这一物质实体丰厚的隐喻意义,通常称其为"德"。陈琦着重于对水的抽象表现,在"似与不似"的抽象中,让人体悟到传统哲学对"水"的阐述。陈琦在作品中所展现的娴熟的、几近出神入化的水印木刻技术,以及由此而与纸、墨等媒质相互结合而产生的丰富的肌理和墨色,让人感受到单纯、简净等大道至淳的追求。陈琦的艺术饱含中国哲学精神的意蕴,它同时又是完全当代形态的。
——郭晓川(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著名艺术评论家)
陈琦作品中,一个温柔、优雅,像佛教故事中常常讲到的那种拈花微笑的动作,在捏诀的指掌之间,流贯着的是悲悯、智慧、宽容和期待。那只自我化生的、渺小、卑微、朝生暮死的蝴蝶,正缓缓向满怀期待的佛手飞来。在佛手和蝴蝶之间,构成了一大一小,一主一辅,一动一静的对照和张力关系。陈琦解释说,蝶是自我,或者是普遍的生命的化生。在《梦蝶》和《佛印》中,陈琦展现了蝶所经历的三个阶段,蝶、飞机,骨架,也许象征生命的青春、衰落和死亡。佛以手为眼,静静地凝视着蝶的飞行与蜕变;同时,佛又以手为心,温柔地抚摸着那些渺小的生命。
在这些作品中,陈琦既谱写了生命的颂歌,又唱出了生命的挽歌。他歌颂了以佛手为象征的博大沉雄的命运,也许是某种自然与人生之大道至理的化身;哀挽了以枯萎和死亡为结局的个体生命的短暂和生存的凛冽。这里多少包含了某种失落,某种惆怅,某种忧郁。但是,陈琦显然不想强化这些东西,他总是能够以举重若轻的方式,尽可能以空灵取代深沉,以明净取代灰暗。
——艺术评论家万书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