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给我们讲一下这次的参展作品吧。
徐冰:这次参展作品是94年的一个想法,但当时没有做下去,是因为Zaya听说有另一位艺术家正在做同样的事情,但十年来查遍了网站和多方询问,也没有看到这个计划的出现。前年《生活》杂志请我和谭盾做他们的艺术总监、音乐总监,在杂志上做艺术项目,他做音乐CD,我做了13期的纸上项目。其中他们有一期是讲翻译的,我觉得《转话》这个想法不错,而且也适合杂志这种形式。所以就做了出来。当然,语言的传递、翻译是个老的问题,因为上个世纪哲学、文化界对这个问题更敏感,文学和诗歌的翻译一直是比较要命的问题。艺术圈在上个世纪对多元文化、主流文化、边缘文化上一直在说这些事情,在那个环境下产生了这个想法,因为那时候我参与了很多国际上多元背景艺术家的展览,当然,像这种作品,与那时候的艺术家触碰的问题是有关系的。
这个计划是一个关于不同语言间转换的可能性及程度的实验。方法是:从一篇中文开始,译成英文, 又由英文译成法文, 再由法文译成俄文, 以此方式再译成德文, 西班牙文, 日文, 泰文. 再译回到中文。最后将前后两篇中文做对比, 看看与原文的出入有多大。也许是面目全非, 也许还不至于变成完全没关系的两篇东西。
记者:有没有实际的指导作用?
徐冰:没有。只是让别人能够意识到转译之间的差异,不同文化之间有一种没法解决的问题。
其实属于一种文化非常核心的、有价值的那一部分是不能被其他另外一种形式或文化所移开的,就像好的艺术是不能被别的形式所代替的。对我个人来说,从一种文字转换为另一种文字,再转换为第三种……最后回来比较之间的差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原意被偷换了,我对这个比较感兴趣。这和我的其他作品也是有关系的。
记者:您认为参展作品与主题最契合的地方?
徐冰:带有游戏的性质吧。在世界各地都有 “Telephone” (打电话) 的游戏,一句话你传我, 我传你, 看后来传成什么样子。这些流传下来的孩子的游戏,简单得与生活本身无异, 却深藏哲理。这带有游戏的性质,同时,我后来的作品与公益也有一定关系,包括肯尼亚的《木,林,森》项目,是帮助肯尼亚恢复森林绿带的,还有与环保有关的项目。
记者:德里达说过“游戏是在场和缺席的游戏”。您如何理解?
徐冰:德里达的理论其实我是搞不懂的,因为对我来说,这差不多是语言的一种游戏一样,其实并不适合中国人的思维方式,至少不适合我的思维方式,我也和他有过接触,我的艺术也被许多人用他的理论做过阐释。
记者:您如何理解“疾病”的概念?
徐冰:我觉得,整个世界和人类差不多处在一种比较病态的状况中,我觉得是人类太贪婪,急着往毁灭自己的终点走,大的关系没有弄对,就是人和自然是什么关系,作为自然的一部分的人与其它自然的关系,所以各种问题都会出现。它不是一个纯生物的和科学的问题,绝对不是说科学没有达到或不能解决才出现各种问题,其实是人类的价值观的问题,人类和世界的相处方式的问题。
文字整理: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