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祥的版画作品按我的归纳有四个系列:一、“贵州人”系列。他本人创作于1988年,并由自己命名的作品。这套作品获得全国美展的金奖,也是他的成名作。二、“近距离”系列。三、寓言与象征系列。四、拆解古典系列。早期的“贵州人”系列和“近距离”系列具有一定的自传性质。在前一个系列中,明确地表示了他的贵州人的地域身份、情感经验与当地独特的文化资源。这是他与现实对话的开始。而在后一个系列中,他表达了在一个变化中的大都市里的一个学习、工作和生活在中央美术学院的艺术家对周边人物的理解与揣度。这些人物包括了他非常熟悉的朋友、同事。在当时的西方观念与外来艺术样式泛滥的文化背景下,他和其他“新生代艺术家”一起用朴素的文化目光关注身边的中国现实。贡献了全新的写实品质。我在他举办于1991年的第一个个人画展的前言里首次使用了“近距离”这个概念(可参见《凭借近距离》一文,后收录在《独自叩门》一书中),尔后与我命名的另一个概念“新生代艺术”联结起来,互为表里。在我一系列的文章中,特别强调:与此前的“新潮艺术家”或“精英艺术家”相比,“新生代艺术家”拉近了“艺术”、“观念”和“生活”这三者之间的精神距离。他们的艺术方式与当时当地的中国社会现实直接互动,因此在90年代前期形成了新的艺术潮流和风格。
“寓言与象征”系列实际上是我个人的归结与命名,这一系列的作品是利用黑白版画的主观性进一步强化了象征性。这一系列作品的时间跨度较大,从1990年一直到2003年左右。早期作品几乎与“近距离”系列同步,而往后与“拆解古典”系列相交错。这些作品对现实的直接主观态度逐渐抽象为面对人生的间接态度,但揶揄与讥讽的要素一如此前的“近距离”系列作品中的要素。从这类作品的名字可见一斑:如《风筝系列》(1990)、《不对狐狸讲真话》(1996)、《羚羊学跑的秘密》 (1998)、《男人—女人系列》 (2003)等。这类寓言本身具有高度的古典性与人文精神。
而在“拆解古典”系列(同样是我个人的归纳与命名)则依然表现出贯穿在此前作品中的调侃的主观态度,试图在画作中将古典图像与当代流行图像搅拌在一个视觉空间里。某些后现代式的拼贴与解构的方法不同程度地呈现出来。如《鸾凤和鸣》、《月静山空》、《欢乐颂》、 《飞龙在天》等,都创作于1999年。我不知道这些作品是否夹带着世纪末的情绪?
王华祥在20年的艺术创作过程中,既与当代生活对话,又与古典艺术对话。而在这种双重的对话中流露出既尊重又嘲弄的复杂态度。这种复杂态度在出生于20世纪60年代的中国“新生代艺术家”中并不多见。
尹吉男
2007年9月21日于方舟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