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地说，在我惊叹王华祥的技艺、学识和思想之外，我总觉得以前那批作品“混”得还不那么彻底。我一直没找到导致我这种感受的原因，直到我前几天去王华祥在环铁艺术区的工作室看了他近来的新作以及大批版画和素描之后，才找到问题的症结。

跟在“整容”中展示的那批作品相比，王华祥近来创作的作品“混”得更加彻底。这不是说王华祥的新作技艺更先进、学识更渊博、思想更深刻，而是情感更真挚、更直接、更强烈。与先前的王华祥用技术、学识和思想做画不同，现在的王华祥在用赤裸裸的生命画画。它们之间的差别，就像我用英语在国际会议上宣读论文和我用湖南祁东方言说话一样。事实上，王华祥在他的版画和素描作品中，早就采用了这种率直的表达方式.由此，我们就不难理解为什么王华祥在“整容”之后要举办一个版画和素描展。我把这个展览理解为王华祥“重回在场”的宣言。

“重回在场”是我近年来倡导的一个哲学主张，要求哲学更加切近地关注和表达活生生的生活经验。事实上，在表达在场经验方面，哲学远不如艺术那么直接。王华祥回到了他的在场，但这并不等于说王华祥不再变化.相反，只要回到在场，就意味着变化，意味着永不停歇自我否定，因为我们的在场是不可重复的，我们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人们常说，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每次见到的王华祥都非常不同，莫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王华祥，还是有一千个王华祥，更不知道是王华祥在变，还是我自己在变。

彭锋
2007年9月4日于北京大学燕南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