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玩偶、科幻电影、漫画都属于我心目中卡通文化场景!我会陶醉于这样一些似乎不属于成年人的东西里跨越时空的界限,甚至有时会觉得看自己还生活在童年。钟情于卡通的秘幻色彩,虚拟的怪诞生活场景,夸张而刺激的视觉感受,结果是不知不觉被带入了当今的消费文化现象,仿佛自己也是卡通的一员了。在卡通里我常常跨越年龄,文化的隔膜,与朋友们分享卡通的愉悦。在这样一个既简单又直接的“幼稚”文化现象面前,我所能做的事情就是放松心情,去面对,去享受卡通带来的乐趣。
卡通文化是一种流行时尚,它可以渗透到社会生活的很多角落,区域文化对它没有隔离作用,今天,在德国的高中生流行看日本的漫画《七龙珠》;中国的儿童会目不转眼的观看迪斯尼的动画电视片;美国的孩子们流行的玩偶是雷电皮卡秋。卡通能够以不同的形象在不同的区域制造流行。从早期的迪斯尼动画电影到今天的日本漫画,称其为“卡通工业”一点也不过。卡通同时也会扮演另一种类型的东西,在文化艺术的外衣下是一种纯粹商业的东西。只要能够吸引观众,无所谓内容,色情的,暴力的,缺乏美感和视觉刺激,武打漫画就是其中的一例。当面对面不同的年龄层次时,卡通具有应变的方式,任何人都可以在这样一个大范围里面寻到自己的所爱。
我出生于60年代末,在过去岁月的记忆里,我们的娱乐环境非常难。可以玩,可以产生遐想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记得当时伙伴们为了填补枯燥生活,自己创造一个又一个“玩”的流行。我们曾经流行收集《岳飞传》中的人物画像,这样一些印刷粗糙的纸片曾经带给我们不少的乐趣。《铁臂阿童木》是我看到的第一部卡通电视剧,记得当时每个礼拜只能看一集,大街小巷里都哼唱着阿童木的主题歌。
从阿童木到千寻,这是卡通完整的发展脉络,然而在中国,卡通文化的脉络是不清晰的,我们曾经拥有辉煌的《孙悟空大闹天宫》。这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动画电影,完全发源于本土文化,片中的人物形象、服装、建筑、都是经过反复推敲的结果。我们也有非常失败的卡通作品,例如一些运动会的卡通吉祥物,还有电视台的一些粗糙的动画连续剧,这些都直接影响了卡通文化在中国的传播。
卡通玩偶也是热爱卡通一族的重要收藏,《变形金钢》几乎是最早进入中国市场的卡通玩偶,美国孩子宝公司为了推销其玩具而制造了描绘机器人大战的电视动画片。在80年代末,我们可以在玩具商店里买到《变形金钢》动画片中的机器人模型。中国广东是世界上最大的玩具生产基地,一些大的玩具制造商聚集这里,将最新的卡通玩具产品放在中国生产,但是并不针对中国市场销售,1993年我第一次去香港,在九龙我惊讶的发现一家玩具商店,这不是给孩子们玩的玩具,而是提供成年人收藏的卡通玩具,我寻到了《星球大战》太空飞船全息图片,这也是我最早的收藏。卖玩具的香港老伯一副老顽童的模样,给我一一详细介绍,大部分我无法听懂,毕单竟在国内无法这样全面接触卡通的,我也是第一次如此集中的欣赏到卡通收藏。北京和上海也有类似和玩具店,老板有外国人也有中国年轻人,品种并不是特别丰富,也有简陋的赝品,据说生意不是特别景气,毕竟我们的卡通收藏人群太少。收藏铁皮机器人玩具也是很奇异的经历,在铁皮玩具里面弥漫着一种50到60年代的发达国家工业化的气息,大胆简约的色彩和造型处理比我们看到的那些繁复的《再生侠》卡通玩偶要可爱多了,我也买了一些卡通玩偶,大家都说这是在为童年的遗缺而补课。
由于对卡通的浓厚兴趣,我选择了卡通方式和现实生活之间的暧昧关系,让卡通形象漂浮在自己作品的表层,使得它们都具有某种卡通的传染效果,当然这也让我的创作兴趣大增。
卡通是成年人和孩子之间的交流文字,也可以增加其笔触和肌理的效果。我的第一幅有关卡通的绘画作品《卡通会计》,记得考虑是选择画一双大眼睛还是一双小眼睛的问题,夸张眼睛是卡通设计中的模式。设计卡通形象是有规律可寻的,但如果完全按照设计规则来创作的话,又会落入概念的化的陷阱,因而使得设计缺乏原创性。作品《只是一声问候》里,我试图强化人物的视觉效果,因而同样采用了卡通的面孔。《唐城计划》是我最新的装置作品,在里面我倾诉了一种渴望,当我无法象宫崎骏那样完成独立的动画电影,也无法像梦工厂那样去制作庞大的科幻作品,好在我还有选择想象的权利,我构思完成了一个太空计划,一个具有卡通风格的太空站。这个纯粹的,没有任何实用意义的“可爱”太空计划,是一个带有卡通纯真色彩的为中国人的居住而设计的太空站,一个由木头建造的太空宫殿。也许漂浮在太空中的国际空间站对于我们的生活没有什么具体的意义,也许只是发达国家花费巨资玩的一个游戏。作品中唯一一个类似唐俑的形象,是将现代的卡通和古代中国结合的形象,它非常的静穆,当年青的观众走过它的身旁,我惊奇的找到我所需要的一种关系。
这是一段关于“玩”的历程,卡通是我永远的伴侣。身处卡通的年代,让我们游移于虚拟和真实之间,现实和未来之间。
——发表于:《现代艺术》杂志2003年5月号总第1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