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心与真性情是艺术家与生俱来的武器,挑战边界、无边的生长,我不希望给自己固定限制,希望有无限的生命力和创作力。
——康蕾
2016年3月6日,艺术家康蕾的个展“无边的生长”在今日美术馆温馨启幕。就职于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的康蕾有着极好的人缘,开幕现场人头躜动,不仅有来自美院的众多前辈老先生、艺术家同事,还吸引大批艺术爱好者、学生媒体记者前往。作为康蕾职业生涯的第三次个人展览,此次个展蕴含了艺术家近些年来对人生、世界、艺术、自我的感悟。
展览由北京画院副院长、北京画院美术馆馆长吴洪亮策展。他强调“无边的生长”是一个表述康蕾作为艺术家的个人思考与成长片段的展览。这一展题由艺术家自己提出,经过与策展人的反复讨论最终得以定下来。“无边的生长”不仅是一个状态的描述,一种叙事的方式,更是康蕾内心的一份愿景。借用艺术家自己的话来说,“这是一个很容易被识别的世界,因为人的创作越来越标签化了。哪怕是做个艺术家,此类仿佛最自由自在的行当,都难免被定义、被分类。而艺术家自己,也不知不觉地安于在这样的定义与框架了。但好奇心与真性情是艺术家与生俱来的武器,挑战边界、无边的生长,我不希望给自己固定限制,希望有无限的生命力和创作力。”
走进展览,引入眼帘的就是康蕾最新创作大尺幅作品《乐园2016,生长》,这件作品连同另一件大尺幅油画新作《乐园2016,刺痛》构成此次展览的主打作品。作品《乐园2016,生长》的两侧别出心裁地设置了两块作品细节投影,回闪、晃动、交错、融合的影像,与原作相映成趣。几十余幅其他作品被有节奏地陈列在今日美术馆二号馆二层的空间,展览勾勒出康蕾从早期的塔吉克人物到传统的戏曲人物,再到“青花”系列、“向日葵”系列,“乐园”系列等十多年来的整体创作脉络。
在这个略带回顾性质,但更偏重展示绘画新实验的展览中,我们能清晰得梳理出艺术家近年来创作的两个着力点:一是绘画语言方式的尝试,艺术家一直以来希望在西方绘画技法与东方绘画意蕴之间做一个融合。在对东西方绘画语言进行充分研究的情况下,“希望打开界限,打破语言束缚。研究利用中国传统元素的表象,超越传统意味的表达。用中国水墨和壁画等民间因素对画面语言改造,融入中国书画的书写性,空白和透气”。展览中有大量坦培拉技法的作品,艺术家于2007年接触到这一欧洲古老的绘画材料,最初研究时的自画像是比较偏古典的坦培拉技法,她尝试把这种多层罩染的西方古典绘画方式和中国传统的水墨结合起来,经过多年实践和改良,目前康蕾使用的已不再是古典形态的坦培拉,而成为能够帮助其在油画的厚重、水墨的通透、壁画的斑驳间自如游走的表达方式。
二是艺术家关于“距离”的创作理念。在艺术家的生活和创作中,距离是不断转换的概念,也是艺术创作与思考的最主要方面。在康蕾看来,艺术与生活、思想与表达、传统与现代、具象与抽象、单纯与丰富、内心真实与视觉直观都存在距离,咫尺天涯,这些距离之间存在着辩证的互换关系。距离纯粹又真实,带有选择性又令人着迷。用策展人吴洪亮的话说,即为“她痴迷的就是通过有效的手段在创作中探寻距离的变量,在相对两极的“即”与“离”之间寻求艺术的意义,对艺术语言的探索就是其中之一。”
康蕾为这本展览特意创作的两件大尺幅新作。其中,长5.6米、高2米的《乐园2016,生长》描绘了热带丛林的丰盛,各种植物交错其中,彰显着各自不同的性格。在一片蓝绿色之间,甚至有一片跃动的红色仙人掌。康蕾说这是她自己的创造。真假虚实之间所传递的正是现实与艺术之间的距离之美。另一幅油画新作《乐园2016,刺痛》中,我们可以看到艺术家试图突破的苗头:与其惯用的繁复、铺满式构图不同,这幅作品背景为纯白的画布底色,有意借鉴国画计白当黑的空间处理方法。仙人掌的叶面有明显的笔触痕迹,叶子上的利刺也采用书写性的手法生发而出。这样的作品呈现了艺术家不断“蔓延”的创作状态。
通过此次展览,艺术家康蕾表达出“不希望自我固化、希望不断寻求突破”的内心渴望和创作状态,因此,“无边的生长”是一次纪录康蕾蔓延她艺术疆界的展览,一次在渗透中对话,在生发中成长的入微式描写。
展览将持续到3月21日。
附:艺讯网与康蕾就此次展览的采访
记者:策展人吴洪亮先生提到“无边的生长”是对您状态的描述,也是一种内心愿景。这个展览题目是你自己拟的,同时和策展人进行过讨论、交谈后确定下来。从您的角度来说,我们应该怎么去理解和解析这一展题背后所承载的内涵和希望?
康蕾:希望自由的表达,无边的生长,希望破除心灵的各种条框各种边线和束缚,当然我也明白生命是有限的也是脆弱的,个人更是局限的,不可避免的被生活影响,但人的思维和心灵的维度是无限的,艺术创造也是无限的,对自由生长的向往也是无限的,艺术是我生活和存在的表达需要。同样,在艺术创作上我不想定位在某种题材或是某种风格流派上,在创作中我需要有自己的一种语言表达方式。
记者:在现场看到作品有少量油画,更多是布面坦培拉,能看出近年来您对“坦培拉”这一材料有种痴迷。这是一种古老又质朴的技法,能表述一下为什么如此喜爱用这个材料进行绘画吗?
康蕾:技法和材料的改变,意味着语言方式的改变。兴趣广泛是我的特点,油画专业的我也一直喜欢中国传统水墨,壁画和民间艺术。2007年接触了坦培拉材料,最初研究时的自画像是比较偏古典的坦培拉技法,我尝试把这种多层罩染的西方古典的绘画方式和中国传统的水墨结合起来,经过多年来的实践,今天我使用的已不是古典形态原生态当中的欧洲的坦培拉,自我改良后的坦培拉技法能够帮助我在油画的厚重和水墨的通透包括壁画的时间的斑驳中比较自如的游走,不被局限,能更好的表达。对我来说材料重要,但材料不是最重要的,个人对生命的理解对生活和社会的思考和表达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坦培拉只是我融合了油画和传统水墨之间的媒介,其实我不在意这个材料是油画,是水墨还是坦培拉。这种材料应用是对艺术本体语言一点探索,也是一种美学上的结合尝试。
记者:从最早的塔吉克人物到身边人与事,到传统的戏曲舞台,再到“青花”和“乐园”系列,绘画题材和主题的流变,所反映的是您的绘画观念的转变,能具体谈谈这其中的体会吗?
康蕾:题材的转变反映的是观念的转变,但万变不离其宗,自我主体总是被有意无意的投射到我所选择的对象中、时隐时现,也都是自我成长的投射,我的表达是依据我在不同时期的自我关注来对它们进行呈现。塔吉克是面对的人性质朴的感染和共情,身边是对时空距离的补偿,传统是仿佛我天性血脉里的自然生发,戏曲是借助戏剧形象表达对生活的一些感受 ,青花是融合也是放弃,乐园既失乐园,是自由的生长对人性对社会对精神的表达。这些看似兴趣点很多,但实际上是以一个连贯的线索呈现的,这个线索就是主体性或个人性对社会性的表达。
记者:您的绘画里大量出现植物,早些年画各种花期的向日葵,这次展览的乐园系列新作专注在“仙人掌”上,您是否很在意植物本身带给人的启示,就像古代“借景抒情、借物言志”?
康蕾:有点。画向日葵的时候,因为我个人比较喜欢向日葵在大地里边自然生长的朴素状态,能够经历风雨,不是在温室里的小花朵,局限在那么精致美好的一个小空间。画仙人掌是我接触之后,我对这种植物特别有兴趣,美好带刺的仙人掌,我对它的刺也特别感兴趣,就像每个生命的成长都或多或少被刺痛过。我喜欢仙人掌这种内在比较坚韧的植物。画乐园其实我画的就是我对社会、对世界的感受,我会对社会生活很多方面的关注和思考。我不太选择直接画现实生活,我习惯把这种关注融入隐喻到作品里面去,有距离的观看,表达的却是内心里最真实最本质的东西,红色的仙人掌也是心灵的投射。当我画乐园的时候,就是我生活面对的世界,纷繁绚烂、欣欣向荣,又潜藏焦虑、美好、诱惑、纠结、渴望,甚至恐惧皆蕴含其中,但这就是真实的生态世界,永远不乏生机。乐园《无相》意取“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文/朱莉
图/艺术家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