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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尔纯:回归沧浪

时间: 2015.9.8

“回归沧浪”,这里沧浪指苏州美专,因为苏州美专坐落在苏州城南风景区—沧浪亭,而颜文校长从法国回国以后筹建的列柱式教学楼就屹立在这沧浪之滨,构成一个整体。我在这座教学楼里足足度过五年的学习时间,大部分时间是在朝沧浪一侧的带落地窗的素描教室里度过的。回归沧浪指回归苏州美专的教学思想和她所倡导的艺术精神。什么是苏州美专的教学思想,艺术精神?我想引用苏州美专的一首校园歌曲—《艺舰》的几句歌词来加以说明:

壮志凌云,日月光华耀舰影我校全景,

犹如巨舟泊海滨……谁谓我校少声息,

莫认艺舰无动静,燃动艺术之引擎……

鼓浪进行,载美丽文明,鼓浪进行,洒甘泉热忱,前进达艺术圣境……

我认为要回归的正是这首歌词里所说的艺术思想和精神。

古人有言:“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这里我想借用来把它改为“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笔”。因为只有一只洁净无垢的画笔才能体现出苏州美专的教学思想所要求的艺术精神,创作出这种思想所要求的作品。

去年在法国,我住在医学博士朱子晋先生家里,每到周末,他和他的太太总要开车领我到巴黎的景点去玩,以前去的大多是古堡一类的旅游景点,这次他们考虑我画画,特意领我去印象派画家活动的地方看看。

有一次坐游艇沿着印象派画家写生活动的一条曲折的小河道驶进去,他一边看一边依据地图指给我看一些印象派画家活动的景点。一次是去梵高画过的教堂,教堂在一道流淌着清澈的河水、两岸有浓密的林子的小镇上,教堂前面设置了一幅梵高作的画《教堂》。从教堂一侧的小坡上去,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大片高出小镇的平原,正是梵高作品里反复描绘过的那片平原。平原纵深不远,他和他的兄弟就安息在前面一处带围墙的正方形的公共墓地里……

小镇很美,每家的院落、阳台窗户上摆着鲜花,每一处印象派画家写生作画的景点,都对着景点设置一幅画家的作品,让旅客对照欣赏。给我们的感觉是,画和实景之间的区别实在太大了,显示出画家在艺术表现上充满狂放的激情。

除了参观印象派景点之外,我对朋友说想找几处有代表性的画廊看看。提起画廊,使我想起1991年初到法国,一位巴黎的华人学者告诉我说:“有个画家说过,若你想取得一张文凭,你去上巴黎的美术学院;你想作画家,你应该多去逛画廊”。的确,画廊是最能帮你了解艺术动态的地方,从某个角度来讲,学院可以不去,画廊不能不去!

我们选中了巴士底附近一处据说是雨果故居的一条画廊街,“画廊街”是我这样叫它的,因为这条长长的街道一侧全是画廊,里面陈设的绘画雕塑大多是充满现代意识情趣的作品。

参观了出来,在两段画廊连接处,一个提着画夹戴顶红色小圆帽的画家模样的人站在那里,他的特征很引我注意,正是我想象里的西方画家的形象,我把它和画廊组合起来,画了一幅《画廊》。

一位退休工程师朋友和他的法国太太领我们去访问他们的一个朋友,一位西班牙画家。他在他的画室里接待我们,画室墙上满挂着他的超现实主义风格的作品,他们俩人倚在红色的沙发里交谈,他斜靠在沙发上的姿势在一片红色沙发的烘托下,形成自然的画面,回来便画了一幅《西班牙画家》。

一个月后,我告别医学博士一家和他们那栋“二战”时被毁坏重建颜色与周边迥异的房子和附近或许和“二战”有关,不知为什么取名叫“三颗炸弹”的一家咖啡馆,回到了北京。

令人难以承受的是,回来以后才知道冯法祀、韦启美、李琦、翟墨等好几位美术界的前辈、朋友在这段时间里离我而去,心情十分茫然。有一年春节,中央美术学院为离退休干部举办春节联欢会,一开门碰上韦启美先生。他问我:“怎么老见不着你,你去哪儿啦?”我对他说了句笑话:“我没去哪儿,没出村!”他问:“什么村?”我说:“地球村。”他笑了,连连说:“高!高!出地球村可不容易。”这些回忆,引发了心灵深处无穷的怀念……

我这次只不过去了一下“村西头”,没有出“村”。由于科学发达,地球越来越不显大,所以才有人称它为“地球村”。村东、村西,要说“乡土”的话,何处不“乡土”?何必把“乡土”一词概念限在狭窄的范围内?

一个月前,我站在沧浪河畔面对苏州美专的列柱式教学楼,回想5年的学习生活,几经变迁,教学楼周围的活动空地被其他的建筑物占了,似乎有点影响这处文化景点的完整。

最后,让我归结为一句话“回归沧浪”。

(本文有删节)

罗尔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