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是对陌生的地方好奇，这可能是打破生活惯性的一种本能。陌生往往会更接近内心，正所谓旁观者清。这些年多行走于西北的洪荒之地，这次，我决定看一看春天里温润、娟秀的江南。

常熟，一个精致的江南小城，有十里青山半入城的美名。细细走过，发现它并不止于此。古时的江南人拥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和胆大妄为的创造。如此勃勃生机，也许是地域的富庶自古让这里的人能肆意幻想和构建他们的乌托邦世界。今天，他们依旧早起一杯茶，之后会步行几里去吃自己喜欢的那碗浇头面。这是任性的生活，也是原本的生活，据说生活在这里的人不愿离乡。

时间把常熟分隔成若干片段，历史的厚重隐藏在温婉之下，新的事物与观念正在生长，既矛盾，又合情合理。我走在街头巷尾，摩托车不时从我身边穿过，甩下胡同墙壁上斑驳的屋漏痕。一位九旬老人给我讲述这里过去的故事，他对今日常熟的变化似乎并不感兴趣。

在一片青绿色茶园中，三两间不大的黄公望故居显得安静，这里没什么游客，房子是后盖的。环顾四周，看见两个采茶人正低头忙碌，鸟啼声动听悦耳。此情景比那故居更为真切动人。我回想着富春山居图，它的神奇力量究竟来自何处？

傍晚的尚湖边，一对新人正忙着拍摄婚纱照，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摆拍属于自己的恩爱，生怕错过眼前转瞬即逝的湖光山色。此时，虞山还是那个虞山，但却没有了悠长的古意，现实生活里新的希望之美正展现在这对新人面前，抓住它是如此幸福和甜蜜。

我将视野缩小，试着体验常熟的方寸之间。我知道江南并不只意味着温润的地域风情，这里同其它地方一样，和生活本身一起在时间中变化、交融，然后被重新激活。真实总是若近若离，就像目光之所及，光阴的影子徘徊在这座江南小城，但又恰逢春日的阳光在这里翩翩起舞。

刘商英
2016年秋于北京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