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德国新表现主义艺术家马库斯•吕佩尔茨个展“西方绘画的回归”正在时代美术馆展出,这是吕佩尔茨在中国举办过的规模最大的个展。2015年4月27日下午,吕佩尔茨的讲座“绘画的当代方法——吕佩尔茨与德国新表现主义”在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学术报告厅开讲,中央美术学院院长范迪安主持该场讲座,社会科学院哲学所王歌担任翻译,中央美术学院教授易英和马路作为嘉宾,与吕佩尔茨展开精彩对谈。
范迪安院长在欢迎辞中简要介绍了吕佩尔茨的此次中国之行,肯定他任杜塞尔多夫美术学院院长期间独特、鲜明、“顽固”的教育理念:十分注重校园艺术氛围的营造,强调大师(master)的师徒相传。
吕佩尔茨的演讲从“天才”开始,他自称为天才,为此受到不少攻击,因为以往的天才是上天的恩赐,是由时代来定夺的,而且往往是死后追认。他直言需要自己感受一个天才的状态,也不想把评判权交给时代或他人,绘画对他来说也不是偶然,而是一种必然。至于什么是天才?这一概念起源于19世纪,用于其他广泛门类,如有才能的演员、足球运动员、钢琴家都可以被称为“天才”,但这些在传播媒介中流通的“天才”概念与吕佩尔茨所说的绘画“天才”的指向是无关的。绘画是造型艺术中的王者,也是最困难的“脏活”,是一种自我损耗的手艺活。绘画有着五千年的历史,你的每一次创作都要面临这悠久的历史,而且一幅画总是在拒绝成为一幅画,因此需要你在画布前仔细琢磨,思考久远历史与个人独特性的结合,要表现出足够膨胀的“自我”。作为艺术家,需要在基础之外与别人不一样,要有一点点超越,超越一点点才可能成为“天才”。
当代艺术随着各种媒介的影响也呈现出越来越多的面貌,但吕佩尔茨认为新媒体、新材料并不能推动艺术向前发展,只有最自我的东西才能推动前进。先锋派艺术,从杜尚到博伊斯都试图终结艺术,希望能带来全新的视角,但最终只是让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出现在美术馆,形成一个喧嚣、聒噪的当代艺术场景,而且也使得艺术大师消失无存。吕佩尔茨还直言新媒体还太年轻,只有五十年的发展历程,而绘画有着五千的悠久历史。绘画虽然面临着新媒体的冲击,但吕佩尔茨显得信心满满,绘画是上帝的赐予,神性而来的东西是不会陷于迷失的,新媒体带来的影响只是一时气泡,最终会破灭,到时人们将会重新学习欣赏一幅绘画。这也是他理解的绘画之后的绘画。
易英教授在吕佩尔茨发言后谈及到德国新表现主义对中国艺术的影响,马路、谭平、周春芽、张方白、许江、张国龙等人都受到影响并形成自己的风格,可以说德国新表现主义影响了中国的一代艺术家。对于吕佩尔茨,他的作品虽有形式,但他反对符号,也无法解释他对图像进行了怎样的评论,他的一系列创作动机使人想到艺术与思想的历史,也包含与政治的联系,从历史精神角度把握,他的作品形式中的精神性是永恒的。马路教授认为吕佩尔茨的艺术是很难归类的,并赞同他关于“天才”的说法,马路认为吕佩尔茨的艺术是“残缺”的,古希腊雕塑流传至今很多都是残躯,但这种残缺是很美的。
针对马路提出的“归类”话题,吕佩尔茨认为他在进行一场反美的欧洲战争,他反对美国的美术观念,也不是排斥美国五六十年代的成果,它们丰富了美术形态,影响了当今的艺术发展,但不能因此忘记欧洲的传统。他认为美国发明了一种“不可混淆”的艺术风格,而他个人是抵制的,认为需要坚持内在的不可混淆的东西。西方绘画延续的是欧洲古典传统,是一种残缺的遗留,因残缺而充满了美好想象。艺术家也都在追求着这种完美,虽然深知不可企及,在这条道路上,艺术家都是失败的,即使是米开朗基罗也是如此,但也只有失败的水准越高,他的艺术才会更好。什么是完美的艺术呢,到最后作品烟消云散,只剩下传说,就可称为完美的艺术。
讲座临近结束,吕佩尔茨与现场观众进行了密切互动。对于新表现主义,吕佩尔茨表示,作为艺术家绝对不会使用“新表现主义”这样的概念,而且表现主义诞生于德国也是一个误解,德国的表现主义只是接受了一种绘画方式,在某种艺术上来说并不存在什么新表现主义。对于笔触形式与画面结构的关系,吕佩尔茨希望有全新的笔触,出于创新的自觉他使用胶彩,同时他也是中国水墨画的粉丝,重视线条在绘画中起到的作用,也认同霍克尼关于“中国绘画中没有阴影”的看法。吕佩尔茨讲座中流露出对于多媒体的抵触,那任校长期间怎么处理学院面临的开放性呢?吕佩尔茨直言杜塞尔多夫美术学院是以绘画和雕塑为主导的,并坚持对抗这种趋势,自认为是“做了点事情的”,你想学绘画和雕塑,才会来杜塞尔多夫。最后一个学生问及怎样在自己与老师之间把握艺术立场,吕佩尔茨认为艺术不存在任何正确的照本宣科,但艺术也像一种信仰,徒弟要相信、赞叹、敬重师傅。因此这个问题没有答案,艺术的立场需要自己定夺,没有人可以指手画脚,若自己毫无主见,就相信你的老师吧。
文/张文志
图/全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