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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FA讲座】尹吉男:学理与诗心——我的个人学习生活

时间: 2015.12.10

2015年12月7日晚上6点半,由中央美术学院学习实践部主办的“直面名师”系列讲座邀请了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院长尹吉男教授带来一场主题为“学理与诗心——我的个人学习生活”的精彩讲座。本次活动在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学术报告厅进行,吸引了大量观众到场。讲座中,尹吉男教授没有谈任何学术论题,甚至没有任何幻灯片演示,只是将自己的学习经历与经验及工作与写作中的感悟与发现向在场观众娓娓道来,极其具有启发性。

尹吉男教授从“星期天,绝对不学习”这句风靡全美院的热门语录讲起,解释到这其实是一种在紧张学习中合理分配时间的方法。尹吉男教授回顾了自己学生阶段在北京大学学习考古时的经历,在面对一个需要记忆大量无序材料的历史学科时,用什么办法来缓解高密度的学习呢?尹老师的办法是,在每天下午不看任何专业书,而去图书馆借阅小说来读。他笑言正是北大图书馆文学书库自由借阅的方式使自己看了四年的小说。尹吉男教授说到,他看书的方式是从图书架上的第一本按顺序看起,不加以选择,并不区分一个作品是“一流”的还是“五流”的。他说到,这种阅读方式对于自己是颠覆性的,在美术史和文学史中,好作品的历史是给定的,导致我们看的很多书都是好作品的历史,我们却不知道为什么一件作品进入了美术史或文学史,好作品的合法性和好作品的标准从来没有被公布过。而这种阅读方式却能打破这种局限。同时正因为有了下午的缓冲,在上午高密度的学习之后,晚上依然有充沛的精力看专业的书籍和考古报告。正如法国总统蓬皮杜的名言:学习不是用时间来计算,而是用大脑的高度集中来计算。

随后,尹吉男教授谈到自己在中央电视台拍摄纪录片“二十世纪女性艺术史”的工作经历。在拍摄的初期,尹吉男教授发现编导拍摄出来的不是历史,而是“态度”,即人物对历史怎么看,而不是叙述。为什么优秀的编导在拍摄纪录片时不会历史叙事呢?尹吉男教授发现,这源于他们身上“学理”的结构是表态的,而不是叙述的。这可以追溯到我们的高考教育。在知识谱系中,最重要的是关键性的名词,而不是主观性的形容词,所以在学习中,为了节省时间,我们都直奔关键性的名词,而无法进行长段的背诵。随后,尹吉男教授谈到中国的中小学语文教育过于注重文学,语文并不只是文学,而是语言及文学,我们学习了很多文学性很强的课文却缺少历史写作的阅读与训练。这导致学生到了大学不会写论文,因为论文不是文学写作。历史性写作之外我们同样缺乏训练的是思辨性写作(哲学写作)。这两种写作是十分重要的。尹吉男教授提到他所尊重的鲁迅的叙事和司马迁的写史都是以叙述为主体,而现今的网络叙事是十分低能的,“表态”和“撒娇”占了大部分。他在网络论文的查找中发现,社会学、经济学、政治学、历史学、考古学等学科整体水准高,而文学与艺术整体上有效的叙述比例不高,大部分是通过评论系统建构起来。他认为,很多人在写文章之前已经有了一个结论,好的研究做之前是没有结论的,因为“不知道”才有研究与写作的动力,很多人对写论文没有动力的原因在于他想证明的是一个陈旧的结论。所以,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撒娇”和“表态”上。

尹吉男教授从央视叙事传统中俯视的视角(新闻评论)和“撒娇的”仰视的视角(娱乐)谈到我们“历史性写作”和“思辨性写作”训练的的缺乏,而我们所训练的记叙文是充满撒娇性质的、煽情的、编造的;议论文则是“大批判”性质的。尹吉男教授说到,中国人的口语是非常可贵的,简单的讲话即非常富有哲理和叙述性,于是他设想用中国的口语来建构十集的纪录片拍摄,这部中国历史上第一次用口语叙述的“二十世纪女性史”纪录片,没有评论性的解说词,没有抒情语言,用叙事来打动人,取得的很大的成功。

尹吉男教授在讲座中强调了平视的视角和叙述的重要性,他提出,新知识和新思想只存在叙述当中而不会存在于“表态”和“撒娇”当中。知识分子是生产新知识的人,而不是复述旧知识的人,而新知识只存在“历史性写作”和“思辨性写作”的不断交织中。随后的讲座中尹吉男教授区分了公共写作与自由写作。这两种写作同时代表着一个学者的两重生活,公共写作如论文作为知识生产的写作,需要对话,在全球学术界的上下文中进行;个人写作如诗歌散文是独白不需要与人讨论和征求他人意见。尹吉男教授提出,无论是哪种写作,有直觉力和思想元素文章是最有价值的。最后,尹吉男教授讲述了自己和诗结缘的故事即他的“诗心”,再一次肯定了自由写作和叙述的价值。最后,他总结到,两种写作代表着两重生活,自由写作要表达思想,公共写作要表达新知识与新方法,而不管是哪种写作,平视和叙述是最重要的,而正是通过过两重生活,自我才能得到休息,头脑才能得到转换。

文/张弛
图/杨延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