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

CAFA讲座|制造空间——安东尼•葛姆雷的雕塑艺术

时间: 2016.3.21

“什么是艺术?”
“艺术的作用是什么?”
“艺术是一个东西吗?还是一个过程?”
“艺术是一个名词还是一个动词?”

在2016年3月18日于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举办的“制造空间——安东尼•葛姆雷的雕塑艺术”讲座上,这位曾经特纳奖的获得者,英国雕塑家安东尼•葛姆雷一开场便向现场观众抛出了以上的问题。在得到现场观众的回应后,他顺手拿起桌上的面包咬掉了一角,并告诉观众,大家此刻共同见证了一个雕塑的诞生。他想要首先证明艺术更多的是一个过程而不是物体本身,而艺术作品在空间中的成立需要观看者本身的参与才能完成。讲座由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教授隋建国担任主持。

从几件作品谈起……

葛姆雷首先介绍了他1979年离开艺术学院后的第一件作品《重新布置的沙漠》,作品中他拿起一块石头拼命扔得尽量远。这件作品中他想要探讨物质、身体和思想在如此空间中的角力作用,体验空间中两种潜在可能性的互动:物质与意志。在1977年的《摔在雪里》这件作品中,他呈现的了身体滑到跌入雪中砸出的一个坑。葛姆雷想要去创造一种记忆,空间对身体的记忆,通过这件作品去提出一个问题即:人存在本身的条件是什么?

作品《床》是他1981年的作品,由600块面包组成的,他花费了三个月的时间将这堆面包做出了两个相对而卧的他本人的身体的形状。他用这件作品去追问文艺复兴时期的一个概念,在文艺复兴时期人们创造艺术的时候是把自己心目中的形象投射在大理石的雕塑之上,雕塑作品的原形一般都是想一些很漂亮很性感的女人之类,但是他想要把这个过程反转过来,去讲述一个生命所存在的过程、事物所存在的过程。他非常推崇的二战后美国的极简主义艺术家的一些艺术的主张,而他想要做的是去改变形式主义这么一种艺术语言,将它从一种高大上的艺术存在引向一个日常生活能够去触及的事物。

这些年葛姆雷经常在工作室里做的一件事就是站着不动,让别人拿石膏放在他身上,使那内部的空间完全等同于他的身体,之后用铅做出来,创造一个黑暗的、密闭的空间。他将这样一个身体模子放置在海边,与当下的世界建立一种联系,他称这个作品叫《依附》。这是传统的英雄式的男性雕塑的反面,提醒我们权利的架构是如何产生的,当这些身体变成一个个的雕塑之后他们就对我们产生了影响,它存在于一个文化、一个权力的架构中,它像一个宣言:宣告我们每一个人的身体都有权在空间之中存在。他认为雕塑这种艺术形式存在的意义是在在揭示一种可能性,并不是去代表那些有权有势的人物,而是引发一种反思。另外一点,他强调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固定不变的,唯一不变的是变化本身,而雕塑本身就是在提醒这种变化。

在谈到作品与我们究竟有什么样的关系时,葛姆雷认为,世界上并不存在真正的完全是人类创造的美丽的事物,无论是头发、脸庞还是其他之类的,这些其实都是虚幻的,真正有意义的是什么?是我们去看的时候,作为观者可以投射给它一个意义。因此,这个作品依存在的意义是我们观者赋予他意义,这就是他想要强调的作为观者在艺术创作中占有的风格,所谓观者是1/2的创造者。他认为艺术不是关于美丽、钱财、权力的一个占有。他真正关于的是一种潜在的可能性,他可以揭示我们人体可以是非常弱小的,但同时也可以是非常强大的,我们所有的人都有这种潜在的可能性去创造、改变未来。

关于《屯蒙》

2016年3月19日,安东尼•葛姆雷个展“屯蒙”(HOST)在北京常青画廊开幕,展览名是《易经》中“屯”卦和“蒙”卦的总称,意为天地万物之始生。此次展览也可看作是常青画廊在葛姆雷佛罗伦萨个展“人类”的延续。

葛姆雷深入谈及“屯蒙”这件作品,在过去的许多年里他只做过两次,上一次是19年前(1997年)。作品试图探讨人类的经验和预期之间的关系、人类的身份和所处的土地和空间的一个关系、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想要去到哪儿?艺术应该帮助每一个人去体会我们的潜力和我们的力量,人类可以通过自己的主观努力去改变物质的存在,改变这个世界。在过去的200年的工业化的时间里,一切似乎都被塑造成一个不变的东西,葛姆雷想要做的是去重新找一个平衡,重新找到人身处的自然和一个人造的世界之间的“平衡”。

讲座后半段葛姆雷与现场的观众展开了热切的互动。在回答关于艺术家的原创意图和观众的理解能力之间的差距这个问题时,葛姆雷说,他并不担心观众的理解与自己的意图不一样,只要一个作品能够邀请人们开始思考就足够了,艺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它从社会结构、权力和金钱剥离出来,它是一种自我的表达,并不说服你去得到一个准确的信息,如果这样的话,它与广告无异。在谈到对中国现代艺术的看法时,葛姆雷讲到在过去的几十年间,中国相当于同时进行一场农业革命和工业革命,使之现代艺术也具有相当的复杂性。他认为在此土壤中催生出来的中国艺术对世界具有很大的贡献,他也十分敬佩中国艺术家敢于直面一些政治问题、人类问题,并且为世界艺术带来了很多不同的艺术形式,包括传统水墨画、工艺美术等等。

讲座的最后,葛姆雷回答了艺术与宗教的关系,他认为我们这个时代已经不需要宗教教我们判断对错,艺术是一个开放式的模型,是一个社会变革的缩影,可以对我们人类的未来带来更多可能性。他希望在未来,艺术能够有更多的正义、能够有更多公平的资源分配,带领人类更好地了解这个世界,了解人类自己。

文/王宣懿
图/胡思辰
编/朱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