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3月25日晚,“词与线:汉•密尔顿的空间装置”讲座在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举行。汉•密尔顿是美国知名装置艺术家,作品以其大型多媒体装置、公共计划和行为艺术合作项目著称。她密切关注语言、书写和演说,常将文本和声音置于创作触觉与隐喻的核心位置。她的多件作品被在博物馆、双年展震撼展出,并于2014年获得美国政府给艺术家的最高荣誉奖项“美国国家艺术勋章”。汉•密尔顿的讲座由中央美院徐冰教授与国家“千人计划”项目文化艺术人才陈小文教授联袂主持。
徐冰首先回忆了与汉•密尔顿在美国的相识,当年在纽约的当代艺术中汉•密尔顿的一件作品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是一个非常大的空间,地面铺满马鬃,中间有一个桌子,一个身着白衬衫的女孩在用一个小烙铁烫书上的字。这在当时的艺术圈几乎是绝无仅有的作品。汉•密尔顿特别善于用特殊的材料,令其与空间发生一种关系,她在装置语汇、空间的拓展,对国际当代艺术尤其是装置领域有诸多启示性的贡献。陈小文教授继续介绍到,汉•密尔顿的作品是用身体来体验而不是靠大脑去解读,正如她自己提到的一点:我们用我们的感知、我们的身体来认识这个社会,来了解艺术,来彼此交流。
汉•密尔顿主要以几件重要作品为线索,讲述自己的创作方法与思路观念。她首先谈到了自己最早的一件作品,完成于研究生时期,是她本人身着一件黑色西装,上面插满牙签。这件作品教会她如何靠触觉去思考,怎样创造一种环境,使别人能够对你的感官经验有所参与。这件作品从此改变了她的创作方式。另外一件作品在尺寸上已经扩大到一个建筑空间大小,是在旧金山的一个停车场,她将8000美金的一分钱硬币用蜂蜜覆盖在地面上,隔壁的房间里圈了三只羊,动物经济与人类经济结合起来了,人们在地面看到金黄的铜,闻到的却是动物的气味。许多年后,她在另一件作品中开始思考人与动物的相互依存的关系,就是徐冰教授在开场时提到的那件作品。
多年前她被邀请到古根海姆博物馆做一个作品,她所关心的是怎样让翻译的一个作品处于完全失去语境的环境下,就像一块布里掉下来的线头没办法再把它织进另一块布里。于是她将上百本书切割之后又串联起来。有一个小铃铛在四片小丝绸之间挂着,仅仅使用重力,这个小铃铛就从古根海姆博物馆内部的高层落下来。尽管铃铛的声音十分微小,但却产生了一种力量,当它想起来的时候,人们会举到前面来观看它,当铃铛掉到最低处,它会把书撞下去,然后另外一位艺术家又把铃铛拉上来,于是这件作品总会在行动过程中。这件作品使她想到怎样使身体动起来,然后再清醒过来,同时也启发她了下一件作品。
汉•密尔顿希望把某种亲密感传达给开放的公共空间,她在俄亥俄州的一个农场训练一些鸽子,然后把这些鸽子寄到纽约市的一个军械库。她在从屋顶超过80公尺的高度挂下一个秋千,因为她有这样一个认知:当你失去重力的时候,你的身心是打开的。她希望创造一个空间,让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位置,所以她创造了48个秋千,使之彼此相连于一块巨大的布面上,以至你能够在荡秋千的同时也感受到其他人的重量,尽管你没有办法通过声音或者肢体来触碰到那个人。这件作品创造的的空间类似一个“公园”,让人们安静地彼此相处。有两位读者在鸽子那里阅读,同时也倾听对方的阅读,他们的声音被存在一个小放生机里面,放生用黄色纸袋被随身带到远方。布的另一端是一位作者,他在写的是空的信件,这些信是写给空间的质感的,比如说“亲爱的空气”,“亲爱的光线”。尽管这些鸽子不会飞,但是这些信件可能会被送到某个地方,这件作品最重要的一个地方是她也把那些门都打开,把窗户也打开,开向大街。所以从大街上能够看见这个空间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她试图使用这样一个空间去分享一种亲密的、柔软平和的感觉。
最后她讲到自己过去几年一直在做的一个作品,这是一个平面材料,对方能看见你的那部分,就是你触碰到材料的那部分。关于这件作品很重要的一点是,观众站在这个材料的背后,他什么也看不见,唯一能够沟通的便是声音。人文在倾听,愿意使自己被看到。这个材料的特征就是保护你,使你隐蔽不可见,同时也使你曝光来展现你。后来,大家在Facebook上晒出这些照片,人们因为好奇而试图认识对方。
讲座后半段汉•密尔顿与现场的观众展开了热切的互动。在回答关于如何发现空间这个问题时,汉•密尔顿讲到,她做到的唯一一个方式就是她会在一个空间里面不停地、不停地行走,直到找到她想要做什么,就好比把“天线”放起来去感知、去感觉,去闻到底这个空间里面有一些什么。若不通过感官经验来认知一个空间的话,她是没有办法开始一个作品的。如果涉及到最初如何能够找到一个空间,她认为通常是空间的“邀请”。对于她自己如何挑选材料的问题,她讲到自己先要明确想法,再去寻找材料并为此不断实验。当她创作的时候,她会躺下闭上眼睛,然后就细细地去想所感觉到的那些种种认知,怎样把它表达出来,视觉上去表达出来,然后去相信这样一种感知。
对于自己作品蕴含的编织这种语言,汉•密尔顿说似乎存在一个误解,就是纺织品应该由妇女来操作,或者说是艺术品和工艺品之间的一个区别和价值的不同,单着正是她所需要的,花费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认识到这是属于自己一种状态。最后她强调的一点是,一件事情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如果仅仅为了一个外在的表象去做创作的话你就什么也没做。
文/王宣懿
图/胡思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