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秦宣夫油画《快乐的旋转》（即《木兽戏》）在法国巴黎独立沙龙展展出，徐悲鸿曾撰文：“彼留学欧洲时已以《木兽戏》一幅显名于法国。”1935年，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教员展，秦宣夫、严智开、唐亮等及国画系、工业美术系各教员作品展出，秦宣夫油画《木兽戏》参展。1936年，秦宣夫与夫人李家珍租住在北京市西四翠花街13号。抗日战争爆发，因故不得不搬离翠花街。有关搬家后画的去向，现存这样两种说法：

说法一：秦宣夫回忆因房租未缴，便将此画送给房东赵元芳，意为顶房租。听说后来房东将此画卖给了一位外国修女。

说法二：1995年，志钰（秦宣夫三女）去见朱家源（志钰的二姨夫，赵元芳是他的大舅子），通过朱家源打听此画去向一事。但后来被告知赵元芳不记得有此事。此房后来转让给另一位艺专的老师，朱家源猜测此画可能已卖给这位老师。

秦宣夫一直惦记这张画，曾嘱咐志钰去打听该画下落何在，并愿意花钱购回。无奈当事人已去世。1997年—1998年，秦宣夫病重，此事无法再谈。至此，秦宣夫油画《快乐的旋转》下落何在成了一个谜团。目前家属手中仅存一件此画的色彩人物画稿和刊登于《良友》杂志1935年5月号上的黑白照片。这是艺界的一件憾事。

2016年9月29日上午十点半，秦宣夫诞辰110周年专题展在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开幕。展览以“快乐的旋转”为引，按照编年将展览分为“巴黎回忆”、“艺专岁月”、“搂定自然”、“求真立新”、“博理渊学”五个版块。展览以秦宣夫遗失作品为线索，关注秦宣夫的交友圈并从中梳理出秦宣夫与中央美术学院的联系，展现继徐悲鸿后20世纪早期一批留法艺术家在法国的交往，以及归国后经历中国和中央美术学院校史变迁的往事。通过展览也希冀：越来越多的学者、专家关注我国20世纪早期艺术家的重要作品，特别是遗失在岁月中的重要作品。并希望通过研究发现，补充还原历史。

百年诞辰展之后的专题展

2006年，由中央美术学院和秦宣夫家属举办的“秦宣夫百年诞辰画展”同时在王府井帅府园中央美术学院陈列馆展出。2013年，中国美术馆举办“抱朴自然——秦宣夫大型秦宣夫艺术展”。2016年，我们要呈现一个什么样的秦宣夫呢？首先：百年诞辰展之后，我们没有理由再举办一个大型的秦宣夫艺术展；其次，本次展览如何在主题上不同于以往的几次展览。

回国后，秦宣夫受国立北平艺术专科校长严智开之邀被聘请任北平艺专专任教员。此后十年间，秦宣夫在艺专担任教职，并保存下来一大批优秀作品。在我们的采访中，家属也多次提到在艺专教学岁月是秦宣夫一生中最为得意的时光。回望历史，自学画以来，秦宣夫便和美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留学法国之前，曾拜访林风眠，并获赠明信片。在法国期间，结识赴法国筹备展览会的徐悲鸿先生。并在往后的岁月与徐悲鸿交往相惜，徐赠送作品《食草之马》予以宣夫，并被保存至今。

1933年，中国留法艺术学会成立。他们当中许多成员，如秦宣夫、吕斯百、常书鸿、王临乙等人回国后，在国内重要艺术院校任教，成为国内艺坛的中坚力量。抗战时期，秦宣夫、吕斯百、王临乙等人相聚重庆凤凰山，和同样留学法国的吴作人、李瑞年结成伙伴，共同居住于重庆凤凰山。在困难时期他们共用一间画室，相互鼓励、相互支持，成为一段佳话。

在中央美术学院副馆长、策展人唐斌的带领下，展览团队确定了以秦宣夫与中央美术学院校史的联系为出发点，研究并探讨秦宣夫留法时期的学术氛围与艺术面貌。以及通过呈现抗战时期，秦宣夫、吴作人、王临乙、常书鸿、李瑞年等艺术家的作品，使我们更好地理解秦宣夫的艺术。这促成了本次专题展的确定。这一主题和中央美术学院作为本次展览展出地点也是不谋而合的。

以作品《快乐的旋转》为题

主题确定之后，展览的主、副标题在筹备之初的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困扰着策展团队。

秦宣夫作为中央美术学院的老一辈教师，后任职于国立中央大学（1952年国内高等院校院系调整，原中央大学美术、音乐两系成为南京师范学院（1984年改办成南京师范大学）组成部分）并定居南京。在南京任教期间，他多次利用假期和课余时间外出写生，创作了一大批优秀的作品。并在晚年尝试创新，创作了一大批生动活泼的独幅版画作品。这两部分作品在展览中展出，将充实和丰富本次展览，为观众诠释秦宣夫“抱定人生、搂定自然”的人生态度。

他还留下了大量的美术史论教学笔记、论文手稿，家属手中保存下来的200多册书籍，以及在南京师范大学授课的讲课录音等等。如果展览直接用类似“艺专十年”这样主题鲜明的标题，一则体现不出秦宣夫的创作特点；二则标题四字束缚了展览的整个框架结构。为此，策展团队做了大量的案头工作。查文献、出方案，集体讨论是团队的家常便饭。我们主要翻阅了秦宣夫的两本文集、以及南京师范大学博士研究生吉春阳进行的秦宣夫个案研究等，搜索知网、读秀等学术平台上有关秦老的文章；赴南京师范大学、家属家中查阅有关秦老的文献，采访秦老家属、学生等，来寻找各种可以确定展览标题的蛛丝马迹。

在战乱中，秦宣夫曾失去工作；文革中，曾遭受打击，创作活动被迫中止。但是秦宣夫乐观豁达，努力创作，追赶失去的宝贵时光，创作了一大批优秀的作品。团队以此为线索，从秦宣夫现存的作品出发，在草拟的几个方案当中，经过讨论，最终确定以其留法时创作的作品《快乐的旋转》为题，简单明了但意义深刻。此件作品是研究秦宣夫及20世纪早期留法艺术家进入当时法国艺界的一件极其珍贵的作品。取其“快乐”之意，意指秦宣夫先生的艺术品格和人生态度。“旋转”隐含了秦宣夫生活的时代背景，以及他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之下自身的种种遭遇（国立清华大学文学专业毕业，留法学习绘画。回国后入国立北平艺专任教，战争时候被解聘又被重新聘用，到最后经徐悲鸿推荐入国立中央大学任教等等）。

通过展览查寻历史

跟随“快乐的旋转”这一展览线索，我们重访历史。历史总是如此惊人的相似。

《快乐的旋转》一画遗失，实为憾事。我们在整理秦宣夫其他作品时，遭遇到同样的问题：《食为天》、《云南乡女》等作品在战争时期因故售出；《采莲图》、《太平军大败僧格林沁》、《保青春、献边疆》等作品的原稿遗失等等，这些作品现在家属手中仅保存其创作草稿或旧照片，真是遗憾！20世纪早期，我国艺术家的许多重要作品在内忧外患的动荡时局下，或遗失、或损毁，仅存的文献与照片便成了研究那段时期艺术活动的珍贵史料。通过展览，我们希望然更多的学者、专家查寻历史、还原历史。

通过研究，我们已经取得了小小的成果，如秦宣夫1958年创作的油画《天京保卫战》，是秦宣夫为纪念太平天国所作的主题创作，现为南京太平天国历史博物馆藏，作品尘封多年，在家属的帮助下，此次展览中有幸得以展出，这是该作品创作多年后第一次在画展中展出。又如秦宣夫作品《卧轨斗争》（画稿），原画已不知所终，只有一张画稿，破旧不堪，后来经修复师的努力，才得以在此次画展中展出。原来家属一直认为它是为浦镇厂所作的《二七大罢工》，经过策展团队和秦宣夫家属对画面的求证和研究，发现秦宣夫在画面右侧题的一行字：“全国学生赶赴南京请愿要求对日宣战”，是为纪念“九一八事变”所作。家属还曾特地撰文对策展团队的努力表示感谢。

最终，从5月初开始筹备展览到9月底与观众见面，不到5个月的时间，策展团队在家属的配合下，最终确定了展览主题、展场结构并在展览开幕前出版同名画册。此次展览将持续至10月30日。

文/杨钟慧
图/胡思辰（作品图由主办方提供）

“快乐的旋转”——秦宣夫诞辰110周年专题展

展览时间：2016年9月29日——10月30日 
展览地点：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2A、3A展区 
主办单位：中央美术学院 
承办单位：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 
支持单位：中国美术馆、南京师范大学、江苏省美术馆、南京太平天国历史博物馆、吴作人国际美术基金会 
学术主持：范迪安 
学术支持：常沙娜、邵大箴、朱青生、秦志燕、秦志云、秦志钰、秦志宁、邱忠义 
策 展 人：唐  斌   
执行策展：华田子 
策展助理：杨钟慧、胡经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