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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FA讲座丨克里斯蒂安·詹森:法国大革命与古书——为未来塑造历史
2017年10月16日18:30,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人文大讲堂——语言与文明”系列讲座第三期“法国大革命与古书——为未来塑造历史”在中央美院七号楼红椅子报告厅开讲。本场讲座的演讲嘉宾是来自大英图书馆收藏及策展部的副主任克里斯蒂安·詹森(Kristian Jensen)先生,讲座由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教授、副院长李军先生主持,人文学院副教授、社科部副主任吴蕾女士担任翻译。
讲座伊始,李军向观众简要介绍了克里斯蒂安·詹森的学术方向以及讲座主题。克里斯蒂安·詹森主修拉丁文和希腊文,于佛罗伦萨欧洲大学学院(The European University Institute in Florence)获得博士学位。现任大英图书馆(British Library)收藏与策展部主任、伦敦书目协会主席、欧洲学术型图书馆联盟(CERL) 执行主席。掌管大英图书馆超过1.6亿的馆藏,领导约有130名专业人员组成的四个馆藏部及研究参与部,并负责约有额外90名员工参与的与馆藏相关的重点项目。他的研究兴趣主要有:15至16世纪的欧洲书籍史、15至19世纪的欧洲收藏史、“记忆机构”及文化财产的概念等等。讲座将紧紧围克里斯蒂安·詹森的专业研究——古籍,以及古籍的装帧流变、社会背景展开。
赛弗儿(Severs)的瓷瓶是法国乃至欧洲瓷器工艺的最高代表,克里斯蒂安·詹森以赛弗尔1813年的大瓷瓶上的画为切入点,向观众介绍到他观看历史的两种方式。瓶画面描绘的是1798年法国军队带着战利品从意大利凯旋归来的场景:这堆胜利品的左边是维纳斯雕像,右边是拉奥孔雕像。克里斯蒂安·詹森认为,这幅瓶画向观者展示了两种观看历史的方式。
“(画面描绘的是)法国军队从梵蒂冈图书馆运出这些书籍、雕塑,而梵蒂冈是意大利教皇统治的重要领地,这意味着(18世纪世俗)和宗教权力的分离。”詹森认为,18世纪是欧洲历史的重要时刻,是新的历史和过去的一种彻底的去决裂;但在和过去告别的同时,瓶画也在追溯古代的历史文明:“凯旋归来”的说法本身就是来自古罗马,提图斯凯旋门(Arch of Titus)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而画面中出现的古代希腊罗马的雕塑等,都显示了画面和古代历史的联系。而这种讲座历史之间传承和决裂的对话则是克里斯蒂安·詹森讲座的主题。
讲座的第二部分,克里斯蒂安·詹森主要向观众介绍了印刷术。詹森说道:“15世界印刷术流入欧洲,一直被人们所认可;但18世纪末,人们对待印刷术的态度出现了两极化,持有传统信仰的人开始批评印刷术;18世纪后期,这种讨论不仅局限于书籍、印刷、出版等相关专业领域,也在哲学家、政治家等人群中展开。”例如,约翰·海因里希·塞缪尔·佛梅(Johann Heinrich Samuel Formey)认为,印刷术没有被用来传播宗教和知识却被用来贪婪地谋取利益是有罪的行为,因为贪婪是一种原罪;而亚历山大·蒲伯(Alexandre Pope)的《人论》明确地反对约翰·海因里希的观点,亚历山大·蒲伯的书籍经常被统治者阅读,统治者希望拥有印刷术的控制权,以加强巩固统治;孔多塞(Condorcet)认为印刷术的发明使得科学和哲学都摆脱的权力的束缚,图书贸易的商业本质使得启蒙思想得以传播,在宗教统治的黑暗的中世纪中,印刷术带来了新的沟通方式,它成为人们走出中世纪阴影的重要工具。
讲座的第三部分聚焦于詹森的专业研究领域,既15世纪的古籍。“些看起来过时的旧书却被当成现代性的纪念品,这种观点超越了所有的分歧而被广泛地接受,古籍收藏的过程贯穿了整个18世纪并在最后的十几年达到了顶峰。”克里斯蒂安·詹森谈到,“问题在于,这些古书的外貌并不能表达18世纪的审美意愿。我曾经在我的著作《革命和古书》中讨论,古书的社会地位的改变的同时,它们的外观也改变了。”克里斯蒂安·詹森认为对书本的物化、商品化,使得它们不得不有一些修改(例如改变过去的装帧),而这是这些古籍自我救赎的方式。
“古籍的拥有者为了提高古书的价值而对它们重新装帧,从某种意义上是传统的延续;但很少有藏家将所有的书籍装帧成一模一样的,他们所需要的是和他们的书籍所匹配的装帧……书并不会因为繁复的装帧而变得有价值,它之所变得更昂贵,是因为它有了一种超越书本身的阶级的审美价值,也只有这样,它才能拥有新的主人的希望值。”克里斯蒂安·詹森如是说。詹森举了很多例子向观众阐释他的观点,例如贵族、图书馆、修道院收藏甚至拍卖会对于古籍重新装帧的做法、装帧风格的流变及其影响。
詹森认为,尽管这些装帧各有不同,但它们都尽量地压制书本本身的功能和本质,因为显然这些书籍原来的功能并不是藏家进行收藏的主要原因。“有许多理由能促使藏家进行书籍收藏,其中一个就是书籍中的笔记,因为这些笔记在印刷的页面中增添了‘智慧之光’。但也有人不喜欢带有笔记的书,甚至费力地清除这些笔记,他们改变这些书籍、清洗与这本书之前的功能的所有联系,以满足自己的期望。”克里斯蒂安·詹森讲到。甚至为了使自己的藏品更得到社会的认可,当藏家们得到更好的版本时,他们会把之前的版本丢弃,或者将新旧两版合二为一,例如卢浮宫有一座亚历山大的雕像,就是由两座古代的雕像合二为一而成的。
无论是改变书籍的封面装帧,或者清除书籍内页的笔记,亦或将两本书籍合成一体,收藏者的目的就是断裂与历史的联系,以创造新的属于自己的历史。但就如同1813年赛弗儿的瓶画一样,士兵将战利品从腐旧的梵蒂冈带回18世纪的崭新的法国,却无法否认他们所钟爱的战利品其实来源于古老的文明,古籍藏家也无法避免地要受到古籍原有的内容和装帧趣味的影响。历史之间的传承与决裂便是如此。讲座最后,克里斯蒂安·詹森和现场观众就中西古籍比较、雕塑作品合二为一等问题进行互动和探讨。
文/钟钰炜
图/胡思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