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日，“当代设计策展前言系列讲座”的第三讲——“展望博物馆之外：策展的新式样”由英国金斯顿大学教授雅娜·舒尔茨（Dr Jana Scholze）在中央美术学院红椅子报告厅开讲。这一系列前沿讲座由中央美术学院设计学院史论部主办，前两讲主题分别为“外延领域中的设计”和“魂魄与舞者：无形之物与博物馆”。

雅娜首先对前两场讲座谈论的主要内容进行了回顾：“物质是什么？”“设计是什么？”“设计策展所面临的问题”，继而谈到此次讲座的主题：“策展的新式样”。讲座主要围绕维多利亚与阿尔伯蒂博物馆（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V&A）策展中使用的一些具有批判意义的概念性设计策展理念来阐释传统博物馆以外的一些新的策展式样。

2015年伦敦维多利亚与阿尔伯蒂博物馆展览《什么是奢侈？》（What is Luxury？）是该馆第一次大胆使用问句作为展览标题，展览主要是在奢侈品的语境下引导我们思考物质的作用，后工业时代物质的概念得到拓展，非物质的概念也被加入到策展的概念当中。我们在谈论物的时候，不再局限于谈论物质的属性，它的制造过程和背后的故事成了我们谈论的重点。展览分为四个部分： Creating Luxury； A Space for Time； A Future for Luxury； What is Your Luxury？旨在从制造一件奢侈品，到奢侈品流传的时间，再到奢侈在当今和未来的定义以鼓励观众深入思考奢侈的概念是什么？关于奢侈品，我们最常想到的是黄金。展览中展出一顶由意大利艺术家制作的金线纺织品《金羊毛帽》（The Golden Fleece Headpiece），这位艺术家曾用十年去学习金线纺织工艺，又花了2500个小时来制造这顶帽子，其价值无法预估，这顶帽子目前正在市场上被拍卖，但是显然拍卖的价格和实际价值、手工量是无法对等的。

“什么是奢侈品？”这一标题，显然挑战了现行我们对奢侈品的定义，这引起了公众、品牌广告、宣传媒体对于奢侈品的认知和讨论。在展览的调查中，一些人被问及奢侈的东西是什么？一些人回答是和家人、朋友在一起相处的时光，有一些人认为是自己独处的时光。在策展人看来，每个人都和奢侈品有关系，奢侈品是时间与空间相连的，是人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虽然历史上奢侈品这一概念一直在演变，但是这个定义依然很复杂，值得讨论。

接下来，雅娜为我们介绍了一种“干预”（Interventions）式的策展方式，这一方式是用具有批判意义的概念性策展理念来主导展览。以2013年维多利亚与阿尔伯蒂博物馆的展览《明天》（Tomorrow）为例。展出的是艺术家迈克尔·爱尔葛林(Michael Elmgreen)与英加尔·德拉葛赛特(Ingar Dragset)的装置作品，这件作品将场馆布置成为一个虚拟人物的住所，而观众允许在这个房子里面自由走动，随意打开关闭的房门、抽屉，以及在沙发上阅读书籍。在这个展览中，人与展品的关系非常亲近。策展人正是通过这个展览反思博物馆的展览形式导致的展品和人非常疏离的关系。这个展览也反映了现在的策展人是多么的有好奇心，试图在艺术品的背后发掘出一些故事。展览也提醒我们展品的背后都有一个“个人”的故事在里面。维多利亚与阿尔伯蒂博物馆的系列展《时尚运动》（Fashion in motion）同样也属“干预”类展览，展览的主旨是反思了过去的时尚类展览的策展形式。过去时尚类展览所采用都是静止的模特，而对于一个要思考模特身体运动的服装设计师而言，这是弊大于利的。所以在这个展览中，策展人大胆的启用了真人模特来进行展览，模特可以身穿服装在展场内随意走动。

而最后一个案例，是由雅娜的6位学生在2016年做的一个项目，项目名字为《策展晚宴》（The Curated Dinner）。这一项目并不是为博物馆设计的展览，发生地点也在博物馆之外。项目聚焦于金斯顿大学内的塑料滥用问题。这个项目发起之前，这几位学生有做过其他努力试图改变这一现状但是都没有取得很好的成效。他们意识到在博物馆的环境下，我们决定不了观众的行为，但我们可以决定的是在博物馆的环境之外参加者的行为。在这个项目中，学生动用了所有的资源来创造了一个虚拟的2050年的环境：这一时候正处于塑料时代的顶端，所有的生物都适应了塑料的环境，人类也开始学会拥抱塑料。他们邀请了一些当地人群来参加这场模拟2050年晚宴现场并在现场组织了讨论会。晚宴给参与者提供了食物和不同颜色的水并鼓励他们食用，但是他们很快就意识到这些是不能食用的。这些不用颜色的水，绿色的是氯化物，蓝色的为氢氧化物，菜单上的牡蛎也是不能食用的。项目实施中的讨论，总是会被穿着白大褂上菜的服务生打断。这样下来，参与项目的顾客唯一的想法就是要尽快行动起来解决塑料问题。

项目中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尽管学生们试图邀请学校的决策层参与其中，但是他们到场的人数有限，而实际参与的人大多数来自博物馆、画廊的策展人，课程的合伙人。因此雅娜认为这次项目的最后意义并不是直接快速的解决塑料的问题，而在于提高学生的意识，让他们理解策展的精髓在于：使观众参与其中的体验。雅娜认为这场“策展的晚宴”俨然是策展的榜样，它为我们提供了关于策展新式样的诸多思考。

文/杨钟慧
图/胡思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