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13日,中央美术学院“博导大讲堂”系列讲座第五期在中央美院研究生院“博雅报告厅”开讲,中央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造型学院院长兼油画系主任马路围绕话题“艺术家要有自己的艺术主题?”,阐述自己的学术理解和艺术实践经验,也与参与讲座的博士研究生及其他同学深入交流,亦是一种教学相长。“博导大讲堂”系列讲座由中央美术学院研究生院主办,邀请学院的博士生导师举办讲座,分享导师新近的关注话题和研究成果,并纳入中央美院研究生教育的教学范畴,形成一种开放、融合、跨界的教学模式。
中央美术学院研究生院教学部主任葛玉君博士主持讲座。他介绍马路教授是上世纪80年代以来就一直活跃在当代领域的艺术家,也是改革开放以来第一批留学德国系统学习艺术,并将德国新表现主义带入中国的艺术家。马路教授的教学和创作影响了一大批中国艺术家,从新表现主义的角度切入寻得一种表现当代现实的契合性。同时,葛玉君博士还提到马路教授在色彩表现上的突破,在形式语言探索方面达到精神的层面,以实现其内在的表达。本次讲座围绕“主题”谈及与题材、个人、社会、艺术史的诸多关系。
马路教授在讲座伊始就坦言他对“主题”是反感的,而开始关注研究这一领域则源自中央美院最近开设的非全日制专业硕士研究方向“主题创作研究”,这一专业的导师负责人正是马路教授。马路从自己的创作感受出发,谈到他在创作之时往往是没有“主题”概念的,如果存在一个主题,那则是主题先行的,而在实际中这种主题又是别人赋予的,这无疑是对艺术创作独立性的一种瓦解。或许提及主题,人们往往联想到的是一种主题性创作。既然受命于教学,马路教授开始从更多维度思考“主题”,是否存在另外一种主题?当我们谈论梵高、齐白石的时候,他们一生探究的方向是不是也可概括为一种主题,而这个主题显然不再局限于某一作品的主题。
马路教授从概念入手进行剖析,主题可以是一件文艺作品中所要表现的中心思想和主要内容,而且显然是不同于“题材”的。最显然的例子,天安门城楼上的毛主席像以及安迪·沃霍尔的毛主席像都是同一题材,但显然不是关于同一个主题的创作,也就是说,决定主题的并不是画面画了什么,而是作者在创作时所传达的观点以及所持的态度。在一般解释中,题材也与题目关系密切,而且一般观众在欣赏作品时往往也先从题目入手,马路教授认为题目往往是能把主题带出来的,即使一些抽象绘画被冠以“无题”的题目,那也表达了创作者的一种态度,就像投票表决时的“弃权”。主题不可能没有,只是意义或价值高低不同。艺术创作都有自己的意图,或者是作者自命主题,也或者是由他人指定主题,当然被指定介入过多,自己的创作意图则表达不完整,那艺术也是不完整的。这自然涉及关于重大题材创作的思考,马路教授认为重大题材也不应该一味持批判态度,他举例德国新表现主义艺术家基弗,仔细体会他的作品,其实也是一种重大题材绘画。表现重大题材并没有对错,关键在于怎么表现,不应表现为落入俗套的“历史照片”,而应该从人的角度进行思考,对精神产生作用。
美术作品中的主题都是通过视觉来表现的,是建立在观看之中的。而人的视觉是有视觉中心的,是有一个可变的焦点,类似相机的视野捕捉,同时人的视觉对于亮度范围、色彩范围都有特定的适应性,比如对蓝色的敏感度就要低于红、绿二十倍。视觉作为一种感知能力,依靠明暗、形状、色彩、质感、空间等具有辨认已知和探索未知的能力,这也是视觉现象之所以可以成为艺术的理由。因此就需要艺术家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并不是需要看得多么精细,而是需要看得独特,比如晚年黄宾虹因眼疾而看不清画卷,他却因此创作了晚年独居风格的“黑山水”。马路教授也分析自己正在进行的创作,在蓝色调的画面中突出一种明暗对比,以此实现一种“可读性”和“质感”,他在画面并不是为了获得某一形象,而是追逐一种“形态”,因为观众自会解读形象问题。对于具象和抽象中的主题,马路教授也有自己的认识,他认为纯粹抽象的题材就是视觉因素本身,因为没有具象的帮忙,这种题材与形式的合成最和谐;具象的视觉形象制约着视觉形式,却也提供了形式和内容。马路为此提出“罗斯科的具象”和“克洛兹的抽象”两种描述,体现出一种“制约-自由”关系,具象与抽象,通过艺术加工是可以互换的。
马路教授在讲座中还提到艺术主题与社会存在一种“矛盾与渴望”的关系,同时一个艺术家在艺术史中的地位与他在社会中的地位并不是等同的,这在中西艺术史中屡见不鲜,这是个人创作与社会价值思考的一个角度。这些都是面临的一些传统问题,现在人工智能等崛起,又促使我们从一些新角度思考人和艺术的价值,甚至是人如何自处的问题。同时,在艺术史中,艺术主题总是体现为一种对艺术史的不满,比如塞尚的创作形态。艺术的坐标也体现一种多维性,马路认为艺术家基弗在意一种空虚性,表现废墟也是为了更清晰看到一种内部结构,而这与中国书法创作中的空白相通。
讲座最后,马路教授进一步进行总体:艺术的主题是视觉的;有思想的风格是主题,无思想的风格是样式;思想只是辅助队视觉的理解。视觉的范畴与思想不同,也与文字不同,可以完成思想做不到的事情,那是什么事情呢?这是马路教授抛给讲座的一个问题,讲座参与者也能结合自己的创作或研究寻得一个自己的答案。
文/张文志
图/胡思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