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宾:卢淑香 (中国嘉德(香港)营运总监)
彭薇 (艺术家)
主持:吴秀华 (香港大学美术博物馆副馆长)
怎么区分当代和传统中国画?
彭:当代是用艺术还是时间的观念去界定。这个问题从艺术家的角度出发,他看待艺术创作的角度不同,理解也会不同。
吴:如果我们从风格去理解,如何理解?
彭:我觉得首先是按个人的经验,我概念里的当代艺术:第一,是凭借个人的经验;第二,是用艺术的手段来实现;第三,是运用之前没有人讲过的经验。
吴:因为我们今次展览全都是当代水墨,可不可以用欣赏传统水墨的方法来欣赏呢?
彭:我认为从传统的技法角度来说是可以的。当代艺术和传统有非常紧密的联系。这次展览中,有一半的作品都是在使用传统的技法。
如何界定当代艺术家?
彭:作为一名艺术家,我从不给自己设概念的限定,去限定自己是一个当代艺术家。譬如杜尚究竟是当代艺术家还是现代艺术家,一直也讨论不清楚。当代这个词在今天不断反复地被说出来,但在我刚开始画画的时候,这个词是一个半地下的词。
卢:以前香港做艺术,没有当代这个词,只有前卫这个词。在大陆显得比较地下,rock n’ roll,但在香港一直在讨论怎么去界定当代。
关于青年艺术家的年限
吴:我们回到展览本身的主题。当代青年艺术论坛,对香港来说,青年艺术几个字在大陆经常被使用。赵力老师在做中国青年艺术年鉴。那这个词在内地是怎样被使用的?
彭:不断被这个词刷屏,反复出现,最近几年尤其多。但是每次我看到这个词的时候,觉得非常绝望,因为仅仅从年纪来界定。
吴:所以说青年这个词在年限上有一个标准?
彭:我不知道标准在哪。在我做editor的时候,也时常讨论青年画家(35岁以下)和中年画家的界定(35-55岁),55以上是老画家。但是我参加了这个青年展览。
关于艺术家的地域风格区别
吴:卢老师你之前在汉雅轩的画展,是否有两岸地域的分别?是否有不同风格的地域关系的分别?香港的作品是否和国内艺术家的作品风格有明显的分别?
卢:其实艺术家地域的风格是很明显的。但是到现在,八零后和九零后的艺术家区分起来就比较难,但还是可以看出来。尤其是香港的七零后和八零后的艺术家的创作中政治元素比较明显,以及生活的怀旧感,都有自己的地域风格。在笔触方面,现在年轻的艺术家,他们的技法都非常好。
吴:彭薇你经常在国外做展览,有没有特意会去表达我是一个中国艺术家,会不会刻意去强调中国艺术的特色?
彭:就我看来,每个地区艺术家的地域特征都挺明显的。尤其是在当代艺术,艺术家的个性和社会性更明显。我看到真正好的艺术家,都没有非常刻意地要把自己的地域性表现给别人看,而是个人风格非常自然的流露。
吴:你的作品和你成长的地方有没有联系呢?
彭:和城市没有,和家庭很有。我爸爸是中国画家,我两岁还不会写字就开始用毛笔画画,以至于后来钢笔字都不大会写。在我的教育系统里,耳濡目染的关系,父亲的绘画或者父亲给我看的绘画,不断积累我的视觉经验,所以我会偏向在自己的作品里使用传统。
关于当代水墨发展的趋势
吴:如今中国当代水墨的趋势,是否走向个人风格更为突出,以后我们看艺术是否还要考虑作者的时代,还是强调个人风格?
卢:其实我觉得趋势会越来越好。我觉得画中国画,不管在古代还是当代,都有艺术家自己的思想在里面,画画也是一种meditation。
彭:当代水墨的趋势?我不知道,趋势是一个和市场有紧密关系的词。当一个艺术家在想趋势问题的时候,也已经有点奇怪了。在个性方面,大家越来越找个性了,但是找自己的个性和语言,画什么和怎么画是一两千年来所有艺术家共同的问题。
问题与交流:
Q1:老师你好,我是香港中文大学的学生。针对艺术品走向电商化的趋势,譬如国内的雅昌艺术网,艺术家对它有股市一样的评价。你觉得它会有前景吗?
彭: 2000年,网络第一次密集地出现在生活中。十年过去后,雅昌在做这件事。对艺术家来说,这是没法控制和想象的。有一天拍卖公司肯定会做这样的事情,我们的作品都会在网上拍卖,这本身也可以做一个当代艺术的题材。
卢:我自己在做画廊,认为艺术家的作品要通过展览和画廊推荐给藏家,让藏家认识艺术家的创作经历和想法。藏家去收藏作品时,和艺术家个人的交流是非常重要的,我觉得网络和电商不能一下子取代传统的市场。
彭:关于雅昌的指数,我最害怕的是看到网上画家的曲线表,因为它完全用拍卖作为指数,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以前有一位画家和我说,拍得不好就像你画的不好一样。拍卖是很偶然的情况,不能作为衡量艺术家好坏的标准。作为投资也许有价值。
Q2:我是香港中文大学的学生。水墨画很带有中国的标志,我想知道水墨画在西方的发展是怎么样的。在中国是一枝独秀吗?是的话会不会对水墨艺术的发展有所阻碍,水墨画在西方的影响力?
彭:其实我最早的画廊是在纽约,每年Asia Week都会举办水墨展。由于话语权的问题,水墨的影响力在西方仰仗于中国的国力。在美国收藏水墨的藏家非常有限,但在近十年,西方对中国水墨这个词非常感兴趣,其实是仰仗于国家的强大。当代水墨以市场为导向去发展,我觉得是个好事,不是坏事。(完)
文稿记录:麦慧芝、陈芗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