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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位艺术家有关“动物”的多维叙事:是他者,也是自己

时间: 2025.1.7

2024年12月27日,位于北京798艺术区的山中天艺术中心带来新展“界的折衷,面的游移,漩涡的末梢”,本次展览以“动物”为象征与连接,集结包括曹舒怡、董金玲、冯至炫、黄永砅、森山大道、童义欣、邬建安、吴权伦、张文智、赵仁辉、朱昶全在内11位艺术家的绘画、雕塑、装置与影像作品。

这些作品不仅反映了艺术家在创作过程中视野的变化和寻索,也体现了他们的多维实践。每一件作品在风格、主题和技法上都相互交织,呈现出事物的终结或边缘状态,带领观众进入一个充满多样性和张力的艺术场域。

“界的折衷,面的游移,漩涡的末梢”展览现场

展览“界的折衷,面的游移,漩涡的末梢”延续了山中天艺术中心对非物理空间的研究,即从个人视角出发,围绕个人志以及地方线索所构建的区域性思考。同时,展览将“动物”作为一个象征和连接,去勾勒“人”、“社会”和“自然”之间复杂的情感关系。并以此为启始,对地缘边界间模糊的、不断游移的地带进行探寻,通过作品所搭建的叙事网络,拨开事物发展过程中因不断变化与相互依赖所产生的内在肌理和网络。

“界的折衷,面的游移,漩涡的末梢”展览现场

艺术家黄永砅创作的文本作品《桃花源记》(421-2008)无疑是一个启示。作为展览叙事的开篇,艺术家描绘了一个“后历史世界”,它超越了现实世界中的矛盾和斗争,是冷战后全球化背景下的现代性寓言。而另一件《首领》(2012),亦如“桃花源”之外的世界。由十几个动物头部标本组成的作品,是艺术家根据层次分工所建立的生存法则向现世提出的质疑。[1]如艺术家所述:“这些动物的展示不是作为自然史的一部分,既不是热爱动物和自然的缘故,也不是把兽性和人性对立起来以讨论人类主义……它们的出现多少扰乱了这些历史和现实的秩序和宁静,这些动作与科耶夫(Alexandre Kojève)所谈的历史的终结以人的动物化或再次动物化为标志戚戚相关,但不是人继续模仿动物,而是‘动物’肆无忌惮地试图占据‘人’的位置。”[2]

wps_doc_9.png《首领》,黄永砅,动物标本、金属、布,尺寸可变,2012 ©红砖美术馆惠允

《首领》。“界的折衷,面的游移,漩涡的末梢”展览现场

《桃花源》,“界的折衷,面的游移,漩涡的末梢”展览现场

动物骨骼作为艺术家冯至炫的作品中经常出现的符号,通过不同文化间非虚构的媒介材料并置与嫁接,在解构当下的同时建构新的历史。作品《海王遗响-双生纪元》(2024)好似未来的预言,铝制的白海豚脊骨嵌入浆板,亦如电影《后天》的某一桥段,地球巨变、人类消失、世界凝固,终成为如纪念碑似的“后人类遗迹”。在《星辰许愿阵》(2023)中,艺术家如同占卜师,在某种随机性的驱使下,将象征着古今的宋代钱币和游戏币撒入用建筑钢材建构的“许愿池”中,再用树脂加以浇灌固定,如海水一般。吸附在钢材上的中草药、海藻、贝壳、好似被人类遗弃的剩余物吸附于表面。作品如似远航前的仪式,亦或是对遥远未知的想象。

wps_doc_14.png《海王遗响-双生纪元》,冯至炫,铝、钢制绞盘、玻璃纤维、996船舶树脂、环氧树脂、玻璃纤维、不锈钢鱼叉,200×200×350cm,2024 ©艺术家及没顶画廊

《星辰许愿阵》,冯至炫,铝、钢、不锈钢、树脂、玻璃纤维、铜币、游戏代币、中药材、海藻、贝壳、水晶,尺寸可变, 2023 ©艺术家及没顶画廊 

wps_doc_17.png“界的折衷,面的游移,漩涡的末梢”展览现场

“海”对于出生于连云港的董金玲来说,不仅是自然界的一部分,更是权力的象征。童年作为艺术家自我身份、意识、行动与外部世界的参照,在流动性与包容性,权力的固定性与排他性之间形成比对。正如艺术家所言:“这件作品更像两个自我,形状和颜色几近相同,兼具着男性和女性的双重特征。当‘我’俯视‘我’时显得微弱,当‘我’仰视‘我’时显得庄严,同时也呈现出‘观察者’与‘被观察者’的内在视角。黑色雕塑的身体,刻着无数的刀痕,正如我的肉身,正是疤的诠释。”[3]而作品《海》(2024)作为本次展览重量最重的作品,也难以逃脱生命之轻……

《海》,董金玲,铸铁,370×169.6×158.4cm & 60×25.6×25.7cm,2024 ©董金玲 图片来源:回声画廊

游移产生的相遇,是随机也是必然。艺术家森山大道的作品以“粗糙、模糊、失焦”而闻名。作为漫游街头记录者,他将摄影视为一种本能的状态,并以一种去中心化的视觉语言客观地呈现,同时也在隐隐标记着本民族真实的当下。作为想象共同体,动物也曾多次出现于艺术家的作品当中,是自己也是他者。如作品《巴黎88/89》(1989),漂浮着的仿真充气鲸鱼几乎遮蔽了城市的天空,一种熟悉的陌生感随机生成。而捕鲸作为日本文化的一部分,艺术家是否会有所联想与感受?此时,鲸鱼也在不同人群文化背景之下成为了意涵混杂的符号。

wps_doc_20.png《巴黎8889》,森山大道,明胶卤化银,60×90cm,1989 © 图片由森山大道写真財団及三影堂+3画廊提供

wps_doc_21.png“界的折衷,面的游移,漩涡的末梢”展览现场

动物作为人类史的注脚,承载了不同的历史叙事。从2012年起,艺术家吴权伦开始大量收集常被当成“套圈圈”奖品的狼犬扑满(存钱罐),并以狼犬的谱系和在不同的历史时空、文化中的表现及形象演变作为主题展开研究。[4]作为艺术家2019年个展《NCfC》计划的一部分,《肖像(来自NCfC计划)》(2018)对生命的探讨超越了单纯的动物形象重写。

wps_doc_22.png《肖像(来自NCfC计划)》,吴权伦喷墨相纸,59.4×42cm,36张,2018,©版权归艺术家所有

wps_doc_23.png《肖像(来自NCfC计划)》, “界的折衷,面的游移,漩涡的末梢”展览现场

神话作为超越地缘及时空的假想,提供了连接幻境与现实的支点。在艺术家邬建安的作品《锁龙山》(2014)中,精雕细刻的创作方式是艺术家对现实世界的深刻感知,不完整的“标本”让远古、现在与未来成为某种预言,为观看者提供了一种超越日常现实的神秘交流形式。“洪水”伴随破坏与重生,让“理水”不仅成为中国传统神话的现代性转译,而成为理解和感受传统与现代、本土与全球之间的复杂关系的方法论,更是对当下文化身份和历史记忆的一种探讨。

wps_doc_24.png《锁龙山》The Mountain Where Trapping the Dragon,邬建安,枯树根、蜡、鹿角、碎玻璃、禽骨、素描刻纸铅笔着色、木板、铜、玻璃等,250×140×180cm,2014 ©图片由北京汉风美林文化艺术有限公司惠允

wps_doc_25.png《锁龙山》,“界的折衷,面的游移,漩涡的末梢”展览现场

东北作为本次展览地理脉络的初始,出生于大连的艺术家张文智受到《点石斋画报》影响以及对大连自然博物馆的经常性走访,用类似写作的方式,将收集来的真实史料、民间传说与神话一同并置于画面之中,再以水墨作为媒介,让作品铺上一层中华奇幻的色彩。大连作为被近代史两场战争催生的城市,其深刻的地缘性烙印,影响着个人与地方、自然与人文、殖民与后殖民的关系,而作品《北山》(2022)正是对以上集大成的回应。在《乌斯珠耶》(2021)中,艺术家追随着傅江升的脚步,行于东北土地之上。鹿作为神性的象征,承载着萨满的气息。鼓声在唤灵的同时,牵动了东北历史的诸多过往。

wps_doc_26.png《吞象》,张文智,纸本设色,179.5×96cm×3,2022 ©艺术家张文智以及ART LABOR画廊惠允

wps_doc_27.png《北山》,张文智,纸本水墨,140×117cm×3, 2022 ©艺术家张文智以及ART LABOR画廊惠允

wps_doc_28.png《乌斯珠耶》,张文智,单频道影像,3840×2160i,13 Edition of 3,12’55”,2021 ©艺术家张文智以及ART LABOR画廊惠允

新加坡艺术家赵仁辉长期关注人与自然的关系。在作品《界限二(朝着朝鲜)》(2019)和《界限三(朝着阿拉斯加)》(2019)中,艺术家来到丹东与当地研究者合作,围绕鸭绿江上的塍鹬和大滨鹬迁徙展开了记录。作品中所展现的鸟群并不是艺术家直接拍摄,而是主观地以无数鸟的个体照片合成所得,在有意虚构与调研的真实之间形成了超现实感。而通过拍摄鸟类在天空中画出的线条,赵仁辉将其比作人类为理解动物而建立的系统的一部分,即组织、分类和控制所画的线。[5]

wps_doc_29.png《界线二(朝着朝鲜)》,赵仁辉,UV打印灯箱,100×150×12cm,2019 ©致谢艺术家和香格纳画廊

wps_doc_30.png《界线三(朝着阿拉斯加)》,赵仁辉,UV打印灯箱,100×150×12cm,2019 ©致谢艺术家和香格纳画廊

wps_doc_31.png“界的折衷,面的游移,漩涡的末梢”展览现场

动物园作为一个特殊的地理环境,其存在本身就蕴含着复杂的意义。它不仅是人类文化的产物,也是人类对自然界进行划分、控制的一种表现。作为艺术家的童年记忆,童义欣在作品《庐山动物园里的诗歌》(2015-2020)中,以影像的方式记录了从2015年到2020年庐山动物园的变迁,也见证了人造物是如何被自然吞噬,后来又是如何被人类改造成自身可居住的样子,在以诗意构建文明与荒野边界的同时,映射的是人类对自然有限的认知和控制欲望,这种控制欲望在地缘性的视角下,可以被视为一种对领土和资源的反复争夺与操纵。

《庐山动物园里的诗歌》,童义欣,2015-2020,十通道高清影像装置,尺寸可变,©致谢艺术家和Vanguard画廊

wps_doc_35.png兽性朋克–骨头,童义欣,提花挂毯,镀锌金属管,钢环螺栓,Jacquard tapestry, galvanized metal tube, steel eye bolts,160×284 cm,2019 ©致谢艺术家和Vanguard画廊

艺术家朱昶全的作品在后人类时代的离身性(disembodiment)框架下,将非人类物种与人类置于同等位置,这种创作理念深刻地体现了艺术家对地缘性和人类中心主义的挑战。在他的作品《是我来访》(2021)和《我伪装起来了,就在你面前》(2021)中,朱昶全选择了灵长类猴子作为比喻,这些形象不仅承载着意识,而且在“第三空间”中被拉平,使得那些常被认知惯性忽略的琐碎细节转变为解码事物的关键。

wps_doc_36.png《我伪装起来了,就在你⾯前》,朱昶全,影像、双声道,3840×2160p HD,10’00”,2021 ©致谢艺术家和Vanguard画廊

wps_doc_37.png《是我来访》,朱昶全,锡铋合金,尺寸可变,一组5件,2021 ©致谢艺术家和Vanguard画廊

wps_doc_38.png“界的折衷,面的游移,漩涡的末梢”展览现场

艺术家曹舒怡近年的创作,希望超越生物框架本身,回溯到更久远的“前人类”的生命史当中,对因地壳运动引起的有机物与无机物复杂的转化过程展开想象。在《牙刺系列之一至八》(2023)中,艺术家来到贵州瓮安,曾经在6.1亿年前是海洋的地区,寻找被磷酸盐化方式保存的生命遗迹,并收集拾取散落的磷石膏与陶融合,以感性的方式加以塑造。而作品的最终形态,指向了艺术家所希望的由时间、物质、空间、身体所建构的非线性演化的生命形态。

wps_doc_39.png牙刺 之一,曹舒怡,炻器,磷灰石, 58×40×40cm,2023 ©图片致谢艺术家与蜂巢当代艺术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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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刺 之二,曹舒怡,炻器,磷灰石,50×30×65cm,2023 ©图片致谢艺术家与蜂巢当代艺术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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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刺 之三,曹舒怡,炻器,磷灰石,42×40×64cm,2023 ©图片致谢艺术家与蜂巢当代艺术中心

与地球几十亿年相比,人类存在这个世界的时长显得微不足道。然而,在这短暂的进化历程中,作为地球上的主导物种,人类不仅定义了目光所及的所有生物,还在食物链中占据了顶端的位置。尽管如此,尚未完全退化的“动物性”在人类社会中以多种形式表现出来,这些对立与冲突,隐藏与危险最终都会落入被自然反噬的因果关系中。

开幕现场:

“界的折衷,面的游移,漩涡的末梢”展览开幕

参考文献:

[1] 红砖美术馆官网,馆藏. http://www.redbrickartmuseum.org/collection/#gallery-14-2.

[2] 杰罗姆·桑斯. 对话中国: 杰罗姆·桑斯与32位当代艺术家访谈[M]. 北京: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09: 25.

[3] 秋辰. 《董金玲:只要诚恳,艺术就是政治》[EB/OL]. 2024年9月6日. https://mp.weixin.qq.com/s/6BPqoZbxnAWhi62UrTMgYQ.

[4] 龙缘之. 《动物不在场:当代艺术中的非人动物》[EB/OL]. 2022年03月22日. https://mp.weixin.qq.com/s/yGzFI3pc5e8PHU-j6tMFzQ.

[5] 香格纳画廊. 《自然的重塑:赵仁辉的多学科实践》[EB/OL]. 2023年3月27日. https://mp.weixin.qq.com/s/3Ojx8Tgtwj-Noy_hDA6_YA.

编/艺讯网

图文资料由主办方提供

展览信息:

wps_doc_48.png“界的折衷,面的游移,漩涡的末梢”

参展艺术家:曹舒怡、董金玲、冯至炫、黄永砅、森山大道、童义欣、邬建安、吴权伦、张文智、赵仁辉、朱昶全

策展人:张宇飞

展览时间:2024年12月27日-2025年3月30日

展览地址:山中天艺术中心 北京市朝阳区酒仙桥北路751艺术区北1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