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分之一英里画作》中，劳森伯格将图像、笔触、纺织物和现成品密集地层层叠加在挂起的画板上，使用了包括油彩、瓷釉、金属、聚碳酸酯塑料等多种媒介作为画面背景的材质。他在这件作品中交替使用各种透明的、不透明的和反光的材料。不同的肌理和材质交织在一处，既回应了观者位置和周遭环境的改变，也让作品显得更为动感。

《四分之一英里画作》汇集了多个劳森伯格数年来艺术创作的参照点。作品中的一些章节呼应了他的《白色绘画》——劳森伯格1951 年在位于北卡罗来纳州的黑山学院求学时代的代表性作品。这件绘画由数块不透明的模件组成，被劳森伯格的好友和长期合作伙伴、作曲家约翰•凯奇称为“充满光线、阴影和颗粒的机场”。尽管劳森伯格在《四分之一英里画作》的第二联上对这幅作品施加了微小的调整，这一联还是呼应了他这一早期的作品系列，􀋿在作品的其余部分展开之前，为观众提供了一个可以暂时停下来沉思的瞬间。此后的第111 联至第114 联，是在涂着瓷釉的铝板上的、一曲白色丙烯的四重奏。它们的表面光滑、亮泽，呈现了另一种形式的平面性，并以多样的肌理扩大了劳森伯格的艺术语汇。贯穿白色画面的、依稀可见的白色脚印，以及终止脚印前行的一块黑色斑点，搅乱了原本平滑、空旷的表面。《白色绘画》里中性的、宛如荧幕一般的背景，为光影在画面上的持续跃动提供了必要的氛围。然而，劳森伯格在《四分之一英里画作》中的尝试让其从观念转向了表现，并凸显了其触觉感。

虽然劳森伯格在之前的创作中也曾尝试使用金属平面，但他1985 年在智利铜矿的经历却让铜板正式成为109 联）。这也导致他之后对其他金属——比如不锈钢和铝——的运用。劳森伯格常将他的创作手法称为“材料们的合作”，他􀋿坦然接受金属的内在属性——在作品的最终呈现中，金属上自然形成的绿锈和它们最终形成的氧化物都是重要的部分。在第121 联至第129 联上，劳森伯格将丙烯颜料和由丝网印制的照片覆在一长条经抛光和喷镀处理的铝板上。于是，鲜艳的摄影图像叠加在油彩之上，呈现出不同的透明程度；留白的部分与闪亮的金属面上的反光产生着互动。

第179 联至第183 联徐徐展开了万花筒般的构架。一个由透明的聚碳酸酯塑料制成的、如手风琴般折叠的屏风在一个具有反射性的背景上延展，其上布局着油彩的印记和丝网印制的图像。它们仿佛一个摆满镜子的房间，让观众的感知破裂，并介入了他们的存在。在画面内部，建筑成双出现，显得抽象。在展场中，观众感知的变化和运动的动作，也会让作品更为动感，让每一次的欣赏体验都无法重演。

文/陈怡辰
（文章由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