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座全程视频(或点击首页“视频”栏目观看):
2016年9月9日(周五) 18:30 “破碎与聚合:关于青州龙兴寺古代佛教造像的新观察”讲座在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学术报告厅举行。主讲人郑岩教授现任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汉唐美术史与美术考古,担任第34届世界艺术史大会特展策展人。讲座由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王璜生主持,作为第34届世界艺术史大会特展“破碎与聚合:青州龙兴寺古代佛教造像”的相关讲座,以青州龙兴寺佛教造像为切入点,“从中国文化出发,重新理解艺术品的意义,在反思旧有‘雕塑’概念的同时,探索传统艺术与现代艺术在形式和观念上建立链接的可能性”。
主讲人郑岩教授从关于第34届世界美术史大会特展的选题开始讲起:从古代中国、当代中国中选择了青州龙兴寺佛教造像为内容的原因有二,一是出于对中国传统文化艺术的表现的希望,另一方面是青州龙兴寺出土的作品具有比较强的代表性与受欢迎程度。同时他也讲到,把一个文博类的展览展出于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这样一个现代美术馆更有助于打破其中固有的古今之间的隔阂,找到一种中国古代艺术与世界当代艺术的关联。
郑岩教授提到,其印象中对青州龙兴寺这批作品的印象是破碎的,而非现今大多数美术史书籍中所展现的比较完整的形象。这两种形态在他的心里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这种反差使其产生思考:如何能够使龙兴寺佛像的相关研究跳出原有局限,提出新问题?而对这个问题的思考就促成了这次的特展。
关于龙兴寺的由来。据研究,龙兴寺佛像曾经历过包括北周与唐代的两次灭佛运动,窖藏中的造像最晚至宋代,即表示这些佛像的碎片被埋藏时间最早不过宋代。同时,学者发现佛像在坑内被有秩序地排列,让人猜测是否为佛像在埋藏前进行过某种佛教仪式。这个猜想带来的是一种对传统雕塑概念的颠覆,同时也引出了另一个更本质的问题:什么是佛像?
佛像本来等同于佛本身。郑岩教授提到,在古代印度,精美的佛像使信徒更加虔诚,所以为佛造像被看做是功德;而在古代中国,早期并没有图像崇拜的传统,由此可猜测佛像由印度传入中国时,带来的是一种巨大的心灵冲击,并可能使当时的中国人颠覆固有的对神明与彼岸的想象。同时也由于佛教与佛像的传入,使中国人加大了对造像艺术中外表与形态的关注,人脸的塑造在中国古代艺术史中的地位大大提升。
在佛教发展的过程中,特别在是净土宗阶段,观像与禅修是相互促进不断循环的过程。从某种程度而言,佛像可以使佛法由眼睛传递到心灵,似乎是佛像本来就具有某种特殊的力量。而古代中国也有很多表现佛像内在力量的传说故事。溯源至古印度佛教诞生之初,本身舍利就等同于佛本身,后来发展至“法身舍利(佛经)”也等同于佛本身,再后来一些与舍利相似的晶体也可以看做是佛本身。由此看来,似乎可以将上文提到的仪式视为古人将青州龙兴寺中佛像的破碎解释为释迦牟尼涅槃化为舍利的过程。
这个化为舍利的过程的解释体现了一种雕塑作品的内在力量,郑岩教授还举了几个例子在阐明这个观点。首先是与佛教相关的例子:如修复灵岩寺罗汉像时发现其中有丝织的五脏六腑等;还有两个与佛教无关的例子,一是清代督陶官唐英保存一个次品龙缸并为其作《龙缸记》认为龙缸内有神;另一个是六舟和尚所作的全形拓中,将古物、碎片等拓在同一张纸上,个体已不可读,但其整体的形态如“寿”字与袈裟成就了另一件作品。这些例子都阐释的是一种对物品本身内在的力量的理解,而这种理解体现在青州龙兴寺的佛像中便是对佛像碎片的重新解读,而这种重新解读与造像原本的力量相结合带给我们的是一种 “艺术史的意义”,这种意义便是一种历史的延续性:古人面对今人所面对的问题时已尝试过的解决方法。
这种延续性体现在世界形势紧张的千禧年前后,艺术家面对各种灾难与意外所做出的反应:例如面对被毁的巴米扬大佛中恐怖主义者对宗教的攻击,艺术家山形博导、张昕宇、梁红等人用新的科技手段还原大佛以往的面貌;艺术家刘建华的作品《梦想》则是立足于哥伦比亚号的坠毁;而郑岩教授更是对比了“911”的现场照与青州龙兴寺发掘后碎片遍地的照片,又是何其相似。其后还提及了徐冰老师的基于“911”恐怖事件的作品《何处惹尘埃》中的小插曲:将作品中的粉尘制成雕塑经过海关检疫后又将其粉碎的过程,而这个过程也正类似于造佛像后再粉碎的过程。这些种种的相似性都是一种历史的延续性,而这种相似性与对艺术作品的解释又与本次世界艺术史大会的主题“TERMS”相关。
“TERMS”原意为“说法、说辞,郑岩教授提到,现今的艺术史写作更多是一种西方世界所确立的写作方法,而这种角度与中国古代的艺术作品并不是完全契合的。不可否认,将艺术分门别类为绘画、建筑、雕塑的确是给中国古代艺术带来了很多新的视野,但仅仅将中国古代艺术按照西方艺术的概念拆分成不同门类进行研究是远远不够的。郑岩教授表示,希望可以找到一个基于东方的、与中国古代艺术吻合的思考角度,重新思考对于古代中国而言艺术史的概念与定义,并对现有的资源与艺术品有一个新的思考,而不仅是局限于现今西方已确立数百年的艺术史框架内。
文/赖雅芊
编/林佳斌
图、视频/杨延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