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

CCAA-CAFA联合论坛:美术馆如何挑选艺术家?

时间: 2016.11.17

2016年11月15日下午,CCAA中国当代艺术奖第十届艺术家奖评选出炉,“最佳艺术家奖”、“最佳年轻艺术家奖”和“杰出成就奖”分别由艺术家曹斐、何翔宇和徐冰获得。

正值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举办第三届CAFAM双年展,本届双年展以“空间协商”为主题,在组织模式、运行机制上进行了新的实验和尝试,不设策展人,不以推荐和提名的方式选定参展作品,以“方案征集——公开协商——文本展示——作品呈现”的模式展开展览的讨论和呈现。然而在这一模式下,对艺术家作品选择的难度有增无减。基于对艺术家选择问题的共同思考,本届CCAA中国当代艺术奖于奖项颁布当日与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共同举办第六届“CCAA-CAFA联合论坛”——“美术馆如何选择艺术家——中国艺术机构收藏非本土艺术与外国艺术机构收藏中国艺术”,讨论中西方美术馆对于艺术,特别是非本土艺术的展览与收藏的不同标准。

参与论坛讨论的基本有本届CCAA中国当代艺术奖第十届艺术家奖的评选委员,包括法国蓬皮杜现代美术馆的馆长贝尔纳•布利斯特纳(Bernard Blistène)、英国泰特美术馆的荣誉馆长克里斯•德尔康(Chris Dercon)、香港M+美术馆馆长华安雅(SuhanyaRaffel),及活跃于国内外艺术现场的策展人、评论家冯博一、彭德、尹吉男。此外,中央美术学院院长范迪安、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王璜生也参与讨论,CCAA中国当代艺术奖评委会主席刘栗溧主持。

范迪安:美术馆收藏应着眼于文化的交流与认知

论坛开始,中央美术学院院长范迪安首先发言。他表示,本次论坛的主题“美术馆如何挑选艺术家”能够让我们换一个角度来看待艺术家对时代的贡献,或者说从美术馆如何挑选、收藏、研究、推广艺术家来看待艺术家的价值。

在当下我们感同身受于全球化的速度,也察觉到当代艺术在全球趋势中的一种相互借力和相互促进而形成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当代艺术的整体趋势。“如果把艺术家和他们的创作作为一种文化资源的时候,我们似乎会提出另外一个问题——这些资源在全球空间的分布中是均衡的吗?或者说艺术资源的分配、流向和产生的效果是均衡的吗?”范院长指出,今天的美术馆收藏不是为了据为己有或炫耀财富,美术馆收藏艺术尤其是当代艺术,应着眼于文化的交流与认知,着眼于在不同地区、国家、文化的发展中形成一种共享的价值观。范院长最后表示:“在今天这样一个契机里来讨论艺术资源的全球分配与命运,可能就是美术馆的一个新任务。”

西方艺术机构如何收藏中国当代艺术?

与其他西方艺术机构不同,香港M+美术馆是一个较为特殊的美术馆,其有着非常丰富的中国当代艺术品收藏,馆长华安雅说到,“我们收藏更注重中国当代艺术家的实践过程,现存既有的收藏涵盖从70年代至今的中国当代艺术线索。” M+另一个不同之处在于其不仅研究艺术本身,更会深入到某种现象的发展线索、展示方式、艺术教育、如何和公众发生关系等。进入21世纪后,发现关于当代艺术收藏不仅是关于地点,更多是关于媒介,“新一代的艺术家是在网络乃至后网络的语境下成长起来的,他们会跨越虚拟和现实的平台去进行创作,当我们讨论当下语境收藏的时候会认为更多的是关于这种对话的复杂性。”华安雅说。

法国蓬皮杜艺术中心馆长贝尔纳•布利斯特纳首先谈及法国与中国当代艺术的关联——可从30年代起大量中国艺术家和知识分子赴法学习开始,这些人成为中法文化交流的“桥梁”。“中国艺术家给了我们一个机会去重新审视收藏中的系统,也给予我们另一个深入窥视艺术史的机会,” 贝尔纳说道,“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它避免让收藏最后简单化成为非常相似的东西。” 试图去展示全世界所有的艺术作品是不成立的,这其中的标准是什么?对于贝尔纳来说,最重要的标准是“如何拷问艺术史本身的意义”。蓬皮杜艺术中心将在中国上海成立据点,这是蓬皮杜艺术中心希望借以加深与中国联系的一大举措,“只有离中国更近,我们才能真正意义上理解中国当代艺术本身。”问到如何建立美术馆的收藏,贝尔纳用三个关键词回答:“它是历史的、复杂的、也是主观的。”

英国泰特美术馆的收藏并不聚焦于某种艺术的“国家性”,尤其很少以“国家”去划分某个展览的名称与类型,而是将视角放于艺术家个人的作品与研究方面。中国艺术家陈箴是最早与泰特合作的艺术家之一,克里斯表示在与陈箴的交流中获得了很多关于中国当代艺术的知识,“最重要是他告诉了我其实不存在所谓的‘中国艺术’,存在的只有中国艺术家,这对泰特的收藏来说也提供了一个非常关键的视角;贝尔纳也表示赞同,他认为,简单的国际化标签实际上是一种危险的退步,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个体和个体研究上。

作为中国当代艺术最重要的藏家之一,乌利•希克提出不同看法,在其看来,西方机构对中国当代艺术的收藏虽然有一定的研究,但并没有太多令人印象深刻的举措,“我知道克里斯本人一直非常支持对中国当代艺术的研究,但是泰特美术馆本身分配到中国当代艺术研究方面的资源并不是特别的充足。”此外,乌利•希克指出西方艺术机构并没有独立研究中国当代艺术,而是往往寻求同样的一部分在国际上有影响的、对中国艺术有一定研究的群体,又通过这些人接触到同样的艺术家,这种做法使得大量同质化的中国当代艺术存在于国际上。

中国的美术馆对西方艺术的收藏与本土艺术语境之关系

中国的美术馆起步较于西方更晚,其对于西方艺术品的收藏情况又是如何?对此问题,范迪安院长笑称,中国的美术馆对本土艺术的收藏仍尚未完成,更谈不及非本土艺术收藏了。在担任中央美院院长之前,范迪安院长于中国美术馆工作了九年,这期间对于中国美术馆的收藏愿景为,“试图建立起一个20世纪的中国美术序列或者说是一个看得见的中国现代美术史。”艺术史上对于中国19世纪晚期至20世纪末这一百年的中国艺术历史的研究仍存在盲点。“实际上这是很多年来西方关于所谓艺术现代性的命题讨论所形成的‘盲点’,”范迪安院长指出,“因为在 ‘现代性’的讨论中,现代中国的艺术或者是中国艺术的现代进程是找不到价值归属的,由此造成了对这一百年来中国艺术的一个忽视状况。”

对于前面讨论的用“更愿意讨论中国艺术家而不是空泛的中国艺术”现象,范迪安院长认为,海外艺术家拥有双重身份,他们是全球艺术发展中很重要的现象,但他们同样也是中国当代艺术的组成部分,因为他们的身份、背景并没有离开,也不可能离开中国的文化背景。“今天的中国艺术是非常多元,我也非常赞赏通过个体艺术家去探讨一些具有普遍性的话题。”范院长说。

而中国美术馆如何收藏非本土艺术?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王璜生表示,与研究个体艺术家的方式一样,在对非本土艺术的收藏方面,美术馆也选择收藏那些关键性的、节点性的、具有纽带性质的艺术家,“以点带面”,从而扩展到对非本土艺术的研究。

策展人冯博一从自身工作经验出发,谈及在国内对美术馆藏品借展等方面的困难;对此,克里斯馆长表示在西方美术馆内也存在同样问题;王璜生认为,随着文化交流的展开和机制的完善,关于官方美术馆与民间美术馆之间的藏品交流也越来越开放,这对于美术馆的发展是一个很好的趋势。

正如,美术馆体系中的艺术标准是一个复杂的议题。在不同的历史与现实背景下,不同的美术馆对于艺术甄选的标准也往往存在着一定差异。特别是在全球化的多元语境下,对于非本土艺术的展览、收藏的选择标准,在不同历史时空背景下往往更加难以探讨。然而,在当代艺术的全球化展览、交流、收藏日益密集的进程中,由该问题所引发的争议也越发显著,期盼此类交流对话可提供更多启示。

文/林佳斌
图/杨延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