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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轩:考上附中特别光荣

时间: 2014.4.10

艾轩,1963年考入中央美术学院附中,1973年到成都军区文化部创作组,目前为中国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油画学会常务理事,现任北京市政府高级文艺职称评审委员,北京画院油画创作室主任,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CAFA艺讯网对艾轩老师进行了电话专访,他回顾了在附中的学习生涯,并反思目前附中的教学现状,同时也讲述了自己目前的创作情况。

采访时间:2014年4月2日
采访人:叶圆凤
责任编辑:朱莉

问:您是1967年毕业于央美附中的,已经46年前的事情了。您当时为什么会选择考附中呢?

答:考上附中是一件很光荣的事,那是我少年时简直是梦寐以求的,因为我很早就知道中央美院学院附中,全国很有名。我原来在天津生活和学习,后来我到北京是1962年,1963年我就开始报考美院附中。记得1962年到1963年之间我上少年之家学习,因为这个地方上美院的概率非常高,虽然当时名额已经满了,但我还是千方百计混进去,当时的辅导员就是按照附中的方式来教,班上同学都以谈论美院附中为骄傲。

问:那您是第一年就考上了?

答:对呀,差点没考上,因为当时我捣乱来着。笔试完成后,我和几个顽皮的学生模仿监考老师的口音调侃他们,老师当时就很不高兴,结果还让我们参加复试和口试。口试那天我们还捣乱,当时附中后院有好多枣树,我们就去摘枣吃,其他同学都在大厅等着校长接见,我们还乱爬窗户,正好透过窗户看见丁校长在批阅文件,却被丁校长逮个正着,吓得我们赶紧从西门跑了,所以我之后的面试一直特别忐忑。后来面试,丁校长坐在屏风后面,他们问我中国画家和西方画家都有谁,我对答如流,正当我准备走时,突然校长从后面出来了,看着我说“不要像野孩子一样嘛”,我于是赶紧承认错误。当时我爸爸艾青是右派,附中能够入取我,我很幸运。

刚进去的头两年的学习氛围还不错,第三年学校开始搞运动,教学也完全乱了,原本画石膏,后来就只画江姐、鲁迅,我之后都没有好好学。但是我觉得附中头两年不错,不仅学文化课,也学国画,涉及的知识特别广。我印象比较深的是,很多同学在一起互相竞争,互相帮助,营造了一个很好的学习氛围。1966年我们正好赶上文革,1967年毕业根本毫无意义,虽然是毕业了,但是实际上还留在学校,一直到1969年我们才离开,因为我们当时集体到张家口劳动改造了四年,之后大家有的参军,有的当工人,还有的又去补课学习美术。

问:您当时那一届印象深刻的老师和同学有哪些?

答:印象深刻的老师是温葆,我第一堂素描就是温葆教的,他教学特别耐心,特别认真,而且不厌其烦地给学生讲授,教学方式完全是那种启发式的,让学生能够回味和接受,所以刚入学时我的成绩特别好。附中头两年的学习,为我的绘画生涯打下了比较好的基础。

同学中我比较佩服的是王怀庆,还有张红年、言师仲、杨刚,这三个人后来还考上了研究生了,两个人是中央美院研究生,一个是中国美院研究生。我入校时他们是四年级,四年级的作业在楼道里挂着,当时看到非常佩服,简直棒极了。

问:当时的课程设置是怎样的?除了素描、色彩,还有哪些课程?是比较注重苏联式的现实创作为主吗?

答:创作还是苏联的那一套,包括构图、色彩,关于创作的更多知识是在校外学习的,就是毕业以后自己在创作的实践中从而提升的。当时素描课、色彩课叫业务课,我们那时候谁业务好谁就受尊敬。

问:那么附中这段学习经历在您个人的艺术生涯中处于一个什么位置呢?

答:决定性的,因为如果没有这段培养的话,我的创作道路可能是歪的,虽然这段时间并不长。我们当时进附中时特别高兴的是,附中、美院留苏是明确的,很多学生美院毕业以后就去苏联学习,当时留苏回来的人很受尊敬,那是中国油画发展的第二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留法派,第三个阶段是改革开放以后的丰富多彩的派别。我们正好生活在第二阶段,当时是非常敬仰那些从苏联回来的人,他们也临摹了大量的苏联的画,我们看了那些画的展览感觉非常过瘾。

问:刚才您说附中的教学是以基础功训练为主的,那您作为一个前辈怎么看待一个艺术家的童子功问题呢?

答:我觉得童子功是特别必要的,所谓童子功就是学院派,这是绘画的基础,所以童子功非常重要。后来有很多人对附中这套有非议,我觉得恰恰相反,附中这套教学太珍贵了,有成就的画家都是得益于附中的童子功训练,它并没有限制人的发展,而是一个最重要的基础力量,比如像王怀庆等,以中国元素为创作对象的画家们,他们的画跟附中的教学内容是不相关的,完全是另外一套东西,所以这并没有限制他们的发展。

附中的教学是一个基础,需要发展变成自己的东西,作为潜在的作用,它并没有把大家限制在一个风格里,大家毕业以后的发展都不一样。通过附中四年扎实的基础作为支撑,我们才能驾驭之后学习到的更多知识。现在商业的东西大量进入到附中,还有当代绘画的很多影响进入了附中,但我觉得附中是纯粹的,是一种学院式的非常讲究基本功训练的场所,我们希望附中能把这种教学延续和发扬下去,培养出更多的基本功很扎实的画家。

问:对,现在艺术形式越来越多元化了,也有人说,是不是随着现在形势的改变,附中在教学上也做一些调整,而不仅仅是注重基本功的训练?

答:不可以,这个我是坚决反对的。现在流行观念的东西,没有坚实的绘画基础就去做观念,就好比让一年级的学生去学微积分,这是不现实的。我觉得美院附中现在的基础教育不但不能多元化,而且还应该更加纯粹化,回归到原来的教学路子上去,现在已经够乱的了,否则附中是没必要设立的。

绘画的专业和非专业,我们很容易可以区分,专业院校出来的人,在造型能力上的优势是一定会体现出来的,非专业的人很难在专业的道路上走得更远。美院附中是一个架构专业技术人才的地方,要严格按照专业训练,尴尬就是因为摇摆在开放式的教育和严格的教育之间,学生多不认真学习基本功,而且外边的世界又很精彩,美院附中要严格按照教科体系老老实实地培养艺术元素的画家,对学生要进行非常严格的教学。另外,学生也要少,教学才能专心专注培养尖子,才能培养出更多出类拔萃的人才。

问:您是否观看了附中60年的展览,有展示您的作品吗?

答:我去了,展出了我一张小画《若尔盖冻土带》,这张画是我捐给画给中国美术馆的。现场还碰到了温葆老师,他批评我了,说我画了那么多好画,都不捐给美术馆,只捐了这么一幅小画。其实这幅画是美术馆600块钱买的。

问:是中国美术馆馆藏的作品吗?

答:对,馆藏作品,我最近也在认真思考温葆老师的话,考虑未来给美术馆捐一点好画。美术馆多重要啊,他们能收藏我的画也是很荣幸的事。

问:艾老师,您观展的感受可以简单谈一下吗?

答:附中真的培养出了很多人才。展出的作品都特别棒,如王公懿木刻组画《秋瑾》,温葆老师的作品《四个姑娘》等。这次展览展现了美院附中的成就,也足以证明美院附中的教学方针是正确的。我觉得衡量一个学校的好坏标准就是是否培养出人才,如果出了一批影响全国的人才就成功了,反之则失败。

问:最后还想问问您个人的创作情况。好像您近年来只参加群展,如写实画派的展览,基本没有举办过个人画展,这是为什么呢?

答:我的创作状态不错啊,作息也很规律,每天早上6点钟起来创作,一天大概创作8个小时吧,生活很单调。

我在中国没有办过个人画展,我只在美国纽约做过个展,去年在香港也有一个水墨画展,近年来画了一些水墨画,带有很大很强的自娱自乐的性质。我比较喜欢参加群展,可以跟大家一块儿展示和交流。尤其是中国写实画派展,这是我和王沂东、杨飞云一块攒的民间团队,社会反响还是不错的,我们出了十本画册,今年11月份是十周年,展览将在美术馆集中展出每个成员十年来的优秀作品。

问:我以为您可能经常在国外办展,所以国外少了。

答:没有,我的画大都被拍卖公司拿走了,现在手里都没有什么画,如果体力好的话,希望能多画一些,到时候让大家再提意见。

问:我还想问一下,艾老师您是不是也会收一些弟子,比如说在画院里面也会教学吗?

答:没有,我不教,我这个人确实爱玩,对教学没有任何兴趣,我要是教学的话学生应该门庭若市的,但是我恰恰第一不爱做个展,第二不愿意教学生,完全就是跟哥们一块儿玩。我现在也很少接受采访,原来采访很多,各个电视台的都来,因为我老拒绝,他们也不来了。

问:那我今天特别幸运能采访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