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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力”采访丨石煜:接力不是风格的延续,而是学术精神的传承与构建

时间: 2015.7.19

中央美术学院艺讯网(以下简称“艺”):老师,您好。您此次的创作是以老兵为对象,请您简单介绍一下创作过程当中的一些故事,比如说像这些老兵从抗日到今天都有什么事迹?

石煜(以下简称“石”):我简单给介绍一下,我最左边画的这个老兵他当时是军医,现在100岁了,就是在我画他的时候刚刚100岁,他的身体非常的不好。他好像是远征军作战处的一位军医,很早就参加了黄埔军校,家里头孩子很多。在画他的过程中,他觉得非常的辛苦,很累,但是又特别愿意跟我多聊。另外一位老人他是远征军的作战参谋,也是黄浦军校毕业的,黄埔军校19期。他现在是腾冲的文联领导,故事也非常多。还有画中这位女士,她是远征军宣传部的一位干事,93岁了。在整个创作中,我对这三位老兵的印象更为深刻一些。

艺:作为历史题材,抗日这一主题本身就比较厚重,那么在具体创作中,这一主题和您的个人语言之间,该如何进行一种结合或转换?

石:这个是比较有意思的一个话题,其实在整个的艺术创作过程中,我觉得不能丢掉的是对自身绘画风格和艺术语言的探索,反而应该更多的去关注这个方面。怎么能将现实,或者我们认为的重大历史题材和自己的语言相勾连在一起也是我研究的一个方向。就比如毕加索也画过格尔尼卡,艺术史上任何一位比较突出的艺术家,其实都或多或少的都画过和现实、社会发展有极其密切关系的题材。

落到这次的创作上,我是觉得这些老兵的身上带着历史的沧桑感,我在他们身上看到了绘画语言的爆发,就是色彩和形象的一种爆发。我觉得这种东西和我平时积累的对于色彩表现的认识能够非常紧密的结合在一起。另外我觉得这些老兵,每一个人都像是一座纪念碑,就是他们每一个人身上的故事都像一个正在燃烧的力量。我也试图从每一位老兵身上找到不同的语言表达途径,从而让自己的绘画能够更打动人。

艺:关于本次展览,范迪安院长提出了“提升到创作的写生”的观点,您在将写生提升到主题性创作方面有什么样的个人经验和体会?对于写生的态度是?

石:说写生这个东西,在以往状态里它更像是采风,就是说要从一个新的完全未知的状态里,找到自己语言体系的状态。但是实际上这个语言体系和状态是否能够发展成为真正的绘画,还得需要一个过程。说“创作的写生”,其实指的是将写生的当下就变成最重要的创作之一。你需要把自己的全身心搁进去,需要从对象中挖掘出更有意思的东西,并且通过自己的语言途径转化成最后的作品。

艺:那么作为中央美院的教师,您觉得“写生”在目前美院的教学体系当中,大概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和作用?

石:现在的写生教学,其实在很多程度上越来越难做,难做是因为当下这种思维方式的渗透对于今天的孩子来讲,可能他们觉得价值不大。但我个人的感觉恰恰相反,“写生”就艺术而言它是最鲜活最有生命力的东西,就是你直面对象后会产生直接感受,这种感受是符合艺术的创作规律的。我觉得在当下再去谈写生教学,其实是有一种前卫性在里面的。

艺:这次展览叫“接力”,即要接续老一辈的传统并传承下去。请您简单谈谈,接过来的是什么东西,然后怎么又将如何传承?

石:所谓“接力”是这样的,就是老一辈艺术家在做主题创作性这样一件事儿,但这个主题创作性的东西,是不是能够真正在今天构成一种学术上的脉络搭进,我觉得这个才叫真正的接力,就是学术精神的接力。这种接力不是画法的延续,也不是风格的延续,而是一种学术精神的构建。所以这个展的意义,就在于这儿。我觉得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问题,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需要突破的东西。我们借着抗战这个题材,其实是对中华民族的一种血脉传承,是一种精神的传承。

艺:最后一个问题,所有的艺术创作它都有一个时代性,都反映着当下时代的一些特质,那么类似的抗日历史题材,在当下您的创作中这种“时代性”是如何体现的?

石:因为毕竟经过好几十年的沉淀和历练,人们对于抗日战争,对于战争带给人的灾难其实已经没有了切肤之痛。在没有这个切肤之痛时候,你很难让他再去真的回味这种痛苦,因为现代人都愿意更多的向往着未来过来得更好。但是我们需要进入一种“情境”,就是我们这个民族其实经历的这些苦难,是血与火的一个洗礼。这个时候你再去看眼前的这些遗迹,或者是幸存的人时,你就会带着一种历史的眼光去看,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就是怎么说呢,我们这一代的年轻人,让他重新去认识苦难,其实没有坏处。

艺:好的,谢谢老师。

采访时间/2015.07.07
采访地点/中国美术馆
采访人/张文志
编辑/余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