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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易罡:西游记——王华祥个展

时间: 2015.9.9

一位真正的艺术家必然是位出色的武士,重要的是敢于对自己下手,该砍啥砍啥,砍手、砍脚、砍胳臂、砍腿、再不行就砍头或者挥刀自宫。舍弃本该丢掉的一切东西,否则这也留恋那也留恋,是没有希望成为一位真正的艺术家的。一位真正的艺术家也一定要有一把锋利的武器,那就是独立的思考与判断,保护自己,不断前行。王华祥就是一位特立独行的武林高手,敏锐的感知力和直率的个性,几乎精通十八般武艺,也让他找到了通往东西方之间的探索之路。

在王华祥的创作生涯中,我们可以看到不同时期,他整合了艺术史各个阶段的特征与演变, 他在当下对话古典,并在这种对话中表现他对传统的敬意及对当下的自我解嘲。艺术界总在讲要打破传统、西方、东方。我们一直在努力打破传统,建立新的艺术语言和艺术世界,但是我们往往将传统打破,碎了一地,又或者不愿触及传统,怕跟不上时代的脚步。很少有艺术家可以将两者的存在关系拼接在一起展开对话,而王华祥最近的一组作品中,我们找到了一种关系中所存在的问题,以及他自己在这种关系中的位置。他更像是一位旁观者,认真审视并通过自己的方式提示着我们每个人。

西方人常说,如果你没有读过圣经故事,是不太容易深切理解西方古典绘画的意义。王华祥的作品中,我们可以看他到对信仰的虔诚,这种虔诚体现了一种平静。在他最新的一组作品中透出被肢解的力量,行李箱里的古典雕塑、假花,似乎有种祭祀的神秘感。王华祥将这一切凝固、永恒,那是心底封存的美好,而旅行箱上自嘲似的绘画更像他自己所生活的当下,画面从文字和人物头像中反思丑陋与不堪,他让绘画从平面走向立体,而这种西方的形象又被东方强制肢解。将中西方符号嫁接的方式,是上世纪90年代中国艺术家运用比较多的方式,这让西方收藏家关注我们,并让当代艺术家的作品产生价值,带动了生产力。艺术产业化让很多艺术家变成了资本家,大家的探索和追求都显得那么的简单粗暴。这种“798”风格我们至今还经常能在二线城市的公共场所里看到。王华祥对自我的反省和认知是非常敏感的,他很快调整自己的状态,决定以“整容”结束过去的风格,从零开始新的创作征程。

在《风往回吹》这组作品中,我们已经发觉了他的变化,鲜花、裸体、古典唯美的色调、性的隐喻,甚至暴力,这些都出现在日常生活中,画面中出现的人物像是目睹这一切的旁观者一样冷漠,性所带来的伦理问题、权力问题、消费问题,以及作为绘画主题时它复杂的隐喻,这更像是在讲述人性的本原。而最新的作品中,作品不再那么张狂,对画面的控制和把握更加平和,王华祥描绘了一种虚构的痛苦,这种痛苦不像在资本主义早期有具体的敌对对象:资本家、商品、机器和金钱。现在,这些象征在伦理上已经很难去明确批判。一切会使人痛苦,但一切又找不到痛苦的根源。而且在当代全球化时代,这种痛苦是与美丽的视觉消费文化和身体的感官舒适相伴的。他在画面上也刻意堆积和融汇一些矛盾、虚无和压抑,在一波一波漂亮、妄想、离奇和酷到极致的画面般的视觉冲击下迎面扑来,让你禁不住流泪、伤情。他最新作品中,那种突出的而且是美丽的对厌恶之物的陈示,他使用同样的戏剧手法和幻想的形象来构筑同样不寻常的景致。在这批作品中,身体被围在中间,人的身体被重新安排,或者身体的局部肢体,或躲或理在散乱的堆积物中。

这些作品中神秘的场景,与当代社会中的暴力和混乱形成相对应的关系。然而身体也似乎遭到攻击,我们遭到来自每个人的身体及其适应性的压抑。在将身体作为社会的比喻的分析中,芬克尔斯坦因认为在西方文化中,对身体的控制是形象与身份的标志。19世纪欧洲文学史上的突变角色是一种社会不公正对待的暴力反抗结果,它们也都接近人类。这或许是它们为什么招人迷恋的原因,为“我们好象隐藏了另一个自我,一个未显露的受到压抑的一面,因为我们生活在对它的恐惧中,我们知道它有可能在任何时候爆发。”

旅行箱打开是一个分裂的世界,关上就是一个完整的个体,这更像是我们每一个人对待外界与自我的状态。华祥看透了这些,走了一圈,所有的经历和变化都变成养分的泥土,让他扎根,等待花开……。

鲁迅美术学院美术馆长、教授 王易罡
2014.9.6于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