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最重要的是语言问题,吕胜中的“招魂”艺术的基本话语即是对“小红人”的发现与再创造。说小红人是发现是因为小红人的原型是民间巫术中广泛使用的一种语符,如用于招魂的小纸人、生殖渴望的抓髻娃娃、红白喜事中的剪纸人、逢年过节的剪纸人物等,而且这种语符及其所象征的神秘感,自童年起就一直成为吕胜中魂牵梦萦中的形象,吕胜中在成为艺术家后自然借用这个符号,包括折叠纸张后剪成的对称的正面人形。而且这个正面人形极类似于刚出生的娃娃仰卧的姿势,包括大头小身子的娃娃的身体比例。这种娃娃形象在民间艺术里被广泛使用,甚至猫。虎的动物在民间艺术中也常常被塑造的像小娃娃似的感觉,即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或许娃娃形象能够作为一种象征的符号,并寄予了人类对自身的繁衍、周而复始、天长地久的一种希望,并作为人类最基本的精神成为人类之魂。正如吕胜中说的:“我并不是我自己,而是揣着我的小红人在人类从古到今的不计其数中站立”。也行,这种把自己归于人类之魂,还原了一种平常心,并把它作为拯救现代文化人普遍存在的无聊以及对生存、对明天得焦虑。
剪纸作为民间艺术无意识的信手创造,同时被吕胜中清晰地把握到之后,显然也是吕胜中多少带着现代设计的结构主义造型的指示,对民间意识造型语言的转换。在吕胜中的另一些作品中,小红人又扩张为互相连接的立体空间的装置场景,这点有颇类似小旗的花花绿绿的装饰品(有些地区成为吊挂)。其实所谓物体装置这种样式本身,即是来自生活的启发,而吕胜中的招魂装置作品,显然既得自西方装置意识的启发,同时也是有了装置样式的眼光后,才再度发现了民间巫术、节日里场景的营造方式,并将其转换成表达自己感受的装置场景。这即是我所说的语言转换。
看吕胜中的作品,总给我一个说玄式的寓言故事的印象。现代人普遍的无聊感、焦虑作为一种现代失魂状态,是否能在吕胜中的现代巫术式的招魂中得到“灵魂转世”,大可怀疑,因为“招魂”作为吕胜中作品的精神支撑点,显得过于空泛,使我们感觉不到那种针对性的切肤感觉。也许这是一种苛求,问题在于我们有拯救灵魂的良方吗?当然,吕胜中的艺术对当代艺术的重要性仍然没有超出语言的转换,正如前面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