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小分队：造型学院油画系二工作室
创作地点：江西省瑞金市
带队老师：石煜

瑞金是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的诞生地，同时也是红军长征的出发点。作为“艺术再长征”创作活动的组成部分，油画系二工作室将今年春季下乡写生活动的目的地定在了这座红色故都——瑞金。

油画系同学在石煜老师的带领下，通过纪念馆的大量文物和重要会议旧址的场景全面地丰富了历史认知的细节。从最初的“难以入画”到逐渐寻找到个人的感悟与表达方式，他们的创作经历正体现了历史的宏大叙事和现场的细节把握之间的互文关系。

武夷西麓，关山脚下，赣水源头。因为崇敬，因为寻根，因为“接力”，我们在瑞金。循着油画系二工作室20位师生“艺术再长征”的线路，我们来到了这座以“红色故都”“共和国的摇篮”中央红军的长征出发地而闻名的城市。

“地球上的红飘带”的起点，“前所未闻的故事”的卷首，“无与伦比的一次史诗般的远征”的发端，此刻的瑞金一如中国每座城市涌动着共同的节奏：街头汽车与电动车交织穿梭，临近午时的交通高峰，让路口红绿灯显得缓慢而躁动，沿途不断有新建的楼盘和巨幅广告，催赶着都市化步伐，拓展着城市空间。在这片曾是“当年鏖战急，弹洞前村壁”的红土地上，现代的平和与律动正加速并行。作为新中国的后继者与现代的艺术行者，二工作室的师生们将如何回溯历史，如何用艺术描述两万五千里长征所赋予这座城市关乎精神与信念的荣光，成为这场“艺术再长征”中最迫切需要解答的问题。

油画系二工作室下乡写生课程的目的地选择瑞金，多少有些出乎同学们意料。以往的路线多是大家集体奔赴西北陕甘或是南下滇黔去领略山河的苍凉壮美，当大家知道今年要来瑞金时，第一反应是“有任务”了，第二反应是“画什么”。果不其然，初到瑞金不足一周，南方春季里随时倾泻的阵雨和连绵数日的阴天就结实地给了大家一个下马威——没有了透亮清爽的蓝天、绚丽变换的光线、厚重丰富的云层——“景物都去哪儿了？”缺少了教科书式的再现，找不到了下笔的参照。

“刚开始的时候，学生面对眼前的风景、红色旧址以及文物，完全处于迷茫的状态。”带队教师石煜说，油画系学生绘画技法都很优秀，画画不难，难的是要让他们从过去甚至是考前班时养成的“照搬画面”习惯中跳出来，不能总是盯着眼前。

两万五千里长征开始的地方，油画系的同学们也开始自己艺术创作的“再长征”。抵达瑞金第一天，师生们就走遍了瑞金中央革命根据地纪念馆、叶坪中华苏维埃第一次代表大会会址、沙洲坝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机关所在地和“二苏大”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大礼堂旧址。红色旧址如今的景色，纪念馆的文档文物，重要历史会址的室内外场景，这些历史的、真实的、静态的素材都成为学生们的主题创作，学生在创作中加入当下年轻艺术家的眼光，表现着这些素材与人，特别是与现代人之间的关系。

先观察，快入手，再入心，逼着同学们从简单的画面技法培训中被“揪出来”。白天，学生根据自己的偏好与选择，分散在不同的红色旧址进行创作。晚上，石煜老师再约二到三名学生进行针对辅导，看作品、评画。“我鼓励学生在这个阶段，要敢于把一幅画画‘坏’，要勇于打破束缚，用创作的思路看待写生课程，在画事物本体的过程中，加入自己的情怀，再运用绘画技法展现鲜活的场面。”

如果说长征是超越物质之外理想信念的胜利，那么“艺术再长征”则是超越了单纯美景、“好看”之外审美意识的培养。本科二年级学生鹏飞每天都会到瑞金中央革命根据地纪念馆，对着红军赤卫队用过的武器开始创作。“最初只是对枪感兴趣，想着先从临摹开始。画了几幅以后，慢慢感觉可以通过还原这些当时简陋的武器，展现红军战士强大的精神力量。”

“这红军八角帽的色彩作品画了很久，开始还觉得画不进去，总想放弃，坚持把作品完成了才发现已经把自己的思想融了进去。”研究生小曲还计划着完成更多类似的作品。到瑞金还不足一个星期，同学们已经从最开始的迷茫中走了出来，有了个人的领悟。创作传统的接力让学生在下乡写生期间开展专题创作，一直是二工作室长期坚守的教学传统，这不仅是要让学生学会如何运用自己的绘画技法去构图，完成一幅好的作品。同时，更要让学生增加自己对艺术、对工作室教学传统的理解。

“我一直希望学生们能够充分理解这次到瑞金写生的目的，不是仅仅因为课程的要求而画几张作业，也不是完成一次程式化的‘红色旅游’纪念，而是要继承一种理想——关于艺术信仰的理想主义。”和石煜见面不久，他就向我谈起来自己的思考。早在出发之前，石煜就安排了一次具有特殊意义的教学环节——把课堂搬到了罗工柳百年诞辰纪念展展厅，而授课老师则请来了杜键先生。通过先生的讲解，石煜希望参加这次下乡写生的同学们，尤其是刚刚分到工作室的二年级本科生，能够认识并继承好先生们思维的活跃，以及审美的高度，特别要懂得去构建起大格局、大胸怀的创作观念。

对于历史题材的思考和创作，要在宏大叙事中，探寻出对于理想信念的表达，在艺术规律与现实题材的碰撞中实现对接。在红都瑞金，升起的是照耀中国的冉冉红星，在长征迈出第一步的地方开展“艺术再长征”，既是对长征精神的接力，也是对美院学术传统的接力。这里一砖一瓦，每一个红色经典，每一个事物都浸透着红军战士们对于共产主义理想的信念。这种信念，落实在学生们的作品中，创作中体现艺术信念的先锋性，就是每一幅作品，每一笔都要有美院人对艺术的执着信仰和对艺术创作的严格追求，让作品从悦耳悦目到悦情悦意，再到给自己和观众以悦灵魂、悦身心的高度，这也是学院一代代艺术家在艺术关注现实、艺术服务人民传统中成长轨迹的传承。

在白天的写生中，石煜鼓励同学们要找寻并坚持自己的艺术观点，尝试着体现艺术风格，要跟自己“较劲”。在生活中，师生更喜欢在晚餐的时候围坐一起，讲讲美院的老故事、老传统。“我的下乡补助都给学生了，在瑞金过共产主义。”石煜笑说，一起吃饭的时候，大家最爱听的，也是他当年和先生们一起下乡时的苦与乐。

在瑞金，红色的名片时刻烙印在这所城市的记忆与现实中——“红都广场”“红都大道”“红都宾馆”。美院师生们也选择了“红五星大酒店”作为自己的驻地，酒店临街的电子屏上滚动着“欢迎中央美术学院写生师生”的横幅，瑞金当地的纪念馆、红色景区全部免费对美院师生开放，时刻显示着对美院人的欢迎与热情。令大家最有触动的是，在瑞金中央革命根据地纪念馆，展览最后一幅作品正是董希文先生当年创作的鸿篇巨著《开国大典》。英雄的长征孕育了伟大的长征精神，锤炼出了伟大的共和国；美院先生们的艺术创造，孕育着师生们对“艺术再长征”的自豪感和归属感。董希文、罗工柳先生精神哺育过的美院师生们，在瑞金这片红色土地上，用自己的方式继续着他们关于艺术信仰和创造的长征。

文、图／徐新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