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中央美术学院2022年度毕业季“加载中Loading…”拉开线上展帷幕,本次艺讯网毕业季专题“花家地青年艺术观察”,试图为本届毕业生的创作面貌,进行主题维度上的梳理,以图、文、视频的多维方式,为“云”观展的观众们提供更为具体、深度与问题意识的毕业季参与路径。
毕业生们面对不断变动的学习、创作环境与周遭世界之时,于个体创作中展现出了具有内在共同性的几种关切,包括:“女性意识”“回应传统”“疫情之下”“虚拟之境”“时空之间”“观照内心”。六个颇为笼统的主题终究无法完整归纳毕业生的全部创作思考,而是以期在“浪潮”般涌来的作品中,感受新一代毕业生于创作中聚集的能量,以及这些能量试图奔向的方向。
编者按:在艺术史中,女性主义带来的影响已经持续了超过五十年。毫无疑问,性别视角深刻地改变了今天我们看待艺术的方式。一个多月前,第59届威尼斯双年展呈现了一场跨历史的女性主义主题展,以及由90%的女性组成的参展艺术家群体,证明女性主义在艺术界仍有旺盛的生命力。与此同时,在我们的生活中,各种社会新闻不断提醒我们女性生存境况的困难和她们有力的行动。
女性议题的多样性也体现在在美院最新一届毕业生的创作中。在毕业展作品中,有着对个体经验、社会事件的直接回应,继承着美院人关注现实的传统;有着对传统语言、观念和历史的反思,考察在知识、美学和权力之间种种复杂的关系,探索更包容、更开放的语言与形式;有着对人与自然间和谐关系的大胆想象,直面全球资本主义背景下的人类境况。更可贵的是,所有这些多样的特征都不是分离的,也不是对抗性的,女性议题作为一个独立问题,是与我们生存境遇中的种种议题紧密联系。在这里,社会批判同个人的、感性的探索并不冲突,哀悼不意味着软弱,抵抗不意味着怨恨,自我表达不意味着压抑他者,取代榨取和剥削的,是对基于共生、合作的新关系的想象。
《压抑的调试》
周冰|研究生院|博士
1992年生于内蒙古乌兰察布市
硕士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设计学院摄影系(摄影艺术语言研究,导师:姚璐);中央美术学院研究生院 2022 届博士毕业生,研究方向:抽象艺术语研究,导师:孟禄丁、刘刚。
《压抑的调试》 视频 树脂胶 尺寸可变 2021-2022
作品的创作初始思路源于对女性的身材焦虑问题的关注,以女性的角度切入,从而转换并引申出对生命和人类相关问题的思考。该作品以女性身体为原始素材记录,借由女性身体运动和呼吸的生命特征,叙述人在应对外界压抑与内在焦虑中的逐渐调试与试图和解的过程,从而展现人在压抑下的心理和情绪的生命状态。通过“呼吸”这种生命体的原始的本能的生存体征符号,以记录、镜像等多重维度和视角的切入,展现这种早已刻入在人类原始基因中的生命内在的衍生运行逻辑。
这组作品的右半边是一幅带有原始性的装置图案,用经过树脂胶制作的模块拼接组合而成。不再年轻的、有皱的、有赘肉的、带有下垂的身体局部依然能够展现出强大的张力,陈述生命每一阶段都产生着不同存在价值的观念,以及对生命全程尊重的态度。
《坠入》《沉默的大多数》
王琳飞|中国画学院|硕士
2017年毕业于西安美术学院中国画系人物画工作室,获学士学位;2022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学院水墨人物工作室,获硕士学位,导师王晓辉教授。
《坠入》 纸本水墨 240x170cm 2022
作品《坠入》最初设想从鲍德里亚的拟真理论出发,对“信息世界”进行视觉化呈现。现代化社会之下的大众只能在媒体中认识世界,原本的真实被替代,大众所能见到的都是被制造的“超真实”世界,一切都在媒介中存在,一切都在媒介中被感知,“超真实”以模式和符号取代了真实。现实生活与景观现象相互异化,扩张到人类生存的各个细节,刻意的主体性思维营造出社会形式走向,以图像的方式影响人类的欲望,以制造焦虑的方式带动社会发展。网络媒介的迅速发展致使世界本身已经由“景观”所组成,大量“景观”的堆砌成为人类社会生活的载体。雕塑、人偶模特、电视、眼睛等元素作为不同景观符号入画。电视和眼睛隐喻大众媒体创造的拟真世界对于现实世界的观看和操纵,高楼耸立隐喻高速发展的现代化社会,放大的眼睛和耳朵隐喻人们在社会生活中习惯了用感官系统观察世界,却唯独忘记了用嘴巴表达。画面中人物形象以女性为主,意在表达女性被媒体传递的信息所规训和固化的审美观念。
《沉默的大多数》 纸本水墨 240x240cm 2022
《沉默的大多数》中以异化的身体和高楼为主体。身体作为最真实的景观,人们对自己身体的重新投入,实际上是一类有效的、竞争的、经济的投入。以鲍德里亚的消费社会对身体的定义,身体在某种意义上被当成了劳动力,它必须“被解放、获得自由”以便它能够因为生产性目的而被合理地开发。人类对于自我“身体”塑造依据的并不是主体的自主目标,而是一种直接与一套生产与指导性消费的社会编码规则、标准相联系的工具约束。人类身体被一体化、被回收,陷入了以“身体”形态衡量地位和名望的竞争性逻辑之中,而在这种逻辑之中,我们的命运只能是被引导、被塑型、被区分、被编码、被支配。笔者意在以人类对于自我身体的塑造,表达人在大众媒体所营造的社会中被影响和规训的观念。
《生长》《缝合》《破碎》《死亡》
吴慧|版画系|硕士
1996 出生于安徽
2014-2018 中央美术学院 本科 绘画专业(版画系第三工作室)
2019-2022 中央美术学院 硕士 导师王华祥教授
《生长》 数码版画 38x54cm 2022
《缝合》 数码版画 54x54cm 2022
通过关注当下社会女性所面临的问题(工作中遇到的性别歧视以及性骚扰;生活中面临家庭暴力、容貌焦虑以及对婚姻与生育产生恐惧),所受到的迫害(“丰县链条女”“伊拉克女性削鼻”事件)等。将这些与自己的思考相结合,通过画面内容进行展示。
《破碎》 数码版画 38x54cm 2022
《死亡》 数码版画 38x54cm 2022
作品《死亡》中破碎的面具形象源于笔者看到的2011年“荷赛奖”的获奖摄影作品“遭割鼻阿富汗女孩爱莎”,阿富汗的女性被男性削鼻的残暴行为.据统计,90%的阿富汗女性遭遇过某种形式的家庭暴力,所以我也将画面中的面具形象进行了破碎处理。而作品《破碎》源于我对 2022 年社会新闻江苏丰县被拐卖生育八孩“链条女”事件所产生的触动,年轻女孩被拐卖且被迫生育,被链条锁住毫无自由与生存的权力。通过这些新闻我感受到了深切的悲痛与伤害,现如今有部分女性经历着工作中的性别歧视,年龄歧视,家庭暴力,对婚姻的恐惧等等问题,我希望通过作品引起人们对当下“女性”问题的反思与思考。
《最后的审判?》
郭帅|壁画系|硕士
本科毕业于辽宁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国画专业,2009年大学生参军入伍武警某总队通信站女兵中队,2015-2017年特聘四川美术学院公共艺术学院壁画艺术专业课程教师。2022年研究生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壁画系第五工作室,导师吴啸海教授。
《最后的审判?》 湿壁画综合技法 244×366cm 2021-2022
“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
——贝奈戴托·克罗齐(Benedetto Croce)
湿壁画作为一种古老传统的壁画绘制技法,曾在西方艺术史上绽放出夺目的光彩,成为西方壁画艺术历史中具有代表性的重要壁画绘制技法。其独特的制作原理与创作技法,使西方历史中大量优秀的壁画作品得以保存。米开朗基罗为西斯廷教堂创作的《最后的审判》是典型的湿壁画作品,成为研究湿壁画艺术不可忽视的代表性作品。出于对米开朗基罗的作品和湿壁画艺术的喜爱,笔者在结合个人的湿壁画技法实践对湿壁画艺术进行研究探索,并结合米开朗基罗湿壁画创作的特点对湿壁画艺术的历史进行梳理。
在对米开朗基罗湿壁画《最后的审判》的研究中,采用了如德国哲学家伽达默尔所指的历史发展观(即“现代视野”)来展开探讨,展现个人对米开朗基罗创作《最后的审判》的新理解,正视壁画创作年代与现在所处时空的观念差异、艺术认知差异和创作角度的艺术家个体差异。接受艺术解读是一个无限创造的过程,不同历史时代、不同的个体都可以有其独特的感受和理解,也必然带上所处时代的精神和局限。由此,毕业创作的绘制都基于本人如此的艺术观。
在题材内容上,结合笔者对当下社会问题的思考,借助米氏名作《最后的审判》的构图与人物造型手法绘制完成的一幅壁画。毕业创作意在反思、审视人类在科技发展的今天,人类文明建设中始终所面临的几个基本问题:性别、肉身、精神、神、能量和人类发展。毕业创作是对文艺复兴时期参与人类文明建设的活跃艺术家的致敬;也以借用米氏典型化的肌肉男造型,结合笔者特殊的军营女兵工作与生活经历着重表达对性别权利的理解。
《被扰动的》
金非凡|雕塑系|硕士
1994年 生于浙江
2010-2014年 中央美术学院附中
2014-2019年 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第二工作室
2019-2022年 中央美术学院硕士,师从陈科教授。
《被扰动的》 陶瓷(胎) 大漆 银箔 35×86×7cm,105×85×6cm,150×90×7cm 2021-2022
《被扰动的》这组作品一共由三件组成。陶瓷和大漆跨界合作,是漆与瓷之间材料形式的转换,使得瓷胎漆器的材料界定变得暧昧朦胧。我很迷恋这种传统而精美繁复的形式,又想用它做点什么,瓷胎漆器不仅可以是有些“古式”、“工艺”的杯碗瓶罐,也可以做当代的艺术。于是,结合了自己持续了几年的“错觉”创作方向,有了这组作品。
在具象雕塑的学习研究中,浮雕,对于我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它是雕塑中错觉问题的源头性范畴,所以这组作品也是以扁平的浅浮雕的形式呈现。做陶瓷的人都该知道,陶泥在制作中很容易断裂,但对泥料经过一些处理后,在擀制、切割、编织的过程中,我十分享受于它的轻盈、 它的韧性和伸缩能力,再到反复修坯,打磨,这一创作过程像是一场十分治愈的修行。加之透视原理,运用干扰支配视觉感知的规则,既依赖于观众的已有视觉经验的配合——线的引导;又造成了某种视觉陷阱。我力图营造一个“视觉幻假”的现场。
修坯,崩溃-佛系的过程,时常一坐就是一天。景德镇寒冷的冬天,小太阳必不可少。
“编织”是一个充满女性意味的手法,但这组作品同时又不是传统意义上女性的柔弱。大漆的红是一种充满能量的颜色,非常吸引我,强势而有张力;银色充斥未知感、神秘和遐想;硬朗而简洁的几何轮廓,这些又似乎在表现它男性色彩的一面。
我想,最懂我的作品人莫过于我的导师陈科教授——“她的作品里总是赢弱里呈现着坚强,在不可预测中达到了幻境”。
《恰空——空间变奏》
刘向昱|雕塑系|硕士
1994年 生于河南;2010-2014年 中央美术学院附中;2014-2019年 中央美术学院本科,雕塑系第一工作室;2019-1022年 中央美术学院硕士,师从陈科教授。
《恰空——空间变奏》 石膏、木、蜡烛等 尺寸可变 2021-2022
“恰空(chaconne)”是一种复调音乐形式,即在一连串固定的和声之上作多次变奏。本组雕塑作品所呈现的是一种内外相生的空间关系,也是在某种固定的“腔体”形态下玩味不同的空间关系组合,因此可被视为一种“空间变奏”。作品中蜡烛的加入就是为了更好的凸显雕塑腔体的“内部”,同时唤起我们某种对于巢穴或子宫的原初生命体验。
长时间身处学院,尤其是较为传统的学院教学体系当中,使得我一直以来对雕塑本体的关注要远远大于自身。但随着创作有了一些年头,我开始渐渐希望摆脱学院带给我的那些东西,一种渴望在创作的过程中寻找自我的念头愈发强烈。虽然这批创作还是融入了我很多关于雕塑本体的思考,但它们其实也是我寻找自我的一个开端。有趣的是,在最初我其实并未想到作品最后的面貌,作品中那些具有女性意味的东西更像是在创作过程中从某些潜意识当中自然生发出来的,这让我开始重新认识和审视自己,仿佛自己所有过往的经历和对自我身份的认知都通过创作,在一种不自觉的情况下以一种内化和较为隐性的方式被呈现了出来,在这个过程中,我感觉创作与我之间升华出一种更为紧密而玄妙的关系,这也让我更加确定了创作在我今后生命中的重要性。
《生命万岁》系列
周璇|雕塑系|硕士
1996年 出生于河北
2014-2019年 就读于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第五工作室;
2019-2022年 于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攻读硕士研究生,师从孙伟教授。
《乳腺》 黄铜 珍珠 92×97×233mm
雕塑化用乳腺的形态:在繁茂的卵形组织中生长根系、开出花来。这花既是不受束缚、自然成就的理想,也是用自身的力量挣扎、孕育的见证。乳房的形状以交叠的腺体与美丽的珍珠构成,暗喻牢笼般地存在于生活角角落落的压迫和磨难。冲破牢笼,开出花来,这是我对每个人的祝福。
《葇荑》 172×87×36mm虽说手由脑支配,但是手的形态被提纯出之后显得格外无所不能。一切诞生于每一双手中,就像世界诞生在神的手中,我们也并没有见过神的模样。
《敏感带》 137×94×33mm
面纱被风吹走,人的伪装也随之挥走,真相揭幕。就像毛姆笔下人的面目,也是这般飘忽,对爱怀疑,却又渴求;对人性嘲讽,却又宽容。
在《生命万岁》系列作品中,我展现了女性身体的“碎片”,在每个片段中融入思考,进行解读与重构。以《葇荑》为例,这是作品中的第三件,它源自于我生活中的掠影:手指烫伤后生出的水泡、母亲较我更为粗壮的手指关节等等。在惯常的逻辑中,女性的手往往是个美丽的意象,然而在日常劳作中,在生活的进行时之下,手创造了无数价值,也积累了无尽伤痛。通过这件作品,我期望打破“手”作为“劳动的身体”时所遭受的遮蔽:一切诞生于每一双手中,就像世界诞生在神的手中,我们也并没有见过神的模样。
《美杜莎的躯干》 111×77×31mm
美杜莎作为男权社会对于女性力量恐惧与污名化的具象载体,被形容成妖怪,还要被英雄珀尔修斯砍去头颅。就像这个矗立的雕像,也像在社会里每一个有力量,却面目模糊的女性。
《神阙》 182×106×30mm
“神阙者,神之所舍其中也”。胎儿赖此宫阙,输送营养,灌注全身,遂使胎体逐渐发育,变化莫测,因名神阙。雕塑所凝固的是开放的脐孔,它存在于与母体血肉相连的时刻,此时此刻,内与外模糊了界限,你既是我,你也是你,你不是我,你也不是你。
珍珠既是我的创作材料,也是我的灵感来源。大多数珍珠都是由于异物进入了珠蚌的身体而产生的,“进入了身体的异物”也使我联想到我所经历并排斥的如青春痘、麦粒肿、荨麻疹;还有被教化灌输的一些东西,如男权对女性的畸形审美和凝视;以及我也许将经历的如重疾、肿瘤、生育、死亡等事物。联想虽广,但我在谈论的其实只是一件事——我们经历、我们应对、我们生长。
在《乳腺》中,我沿用了“身体——大地”的神话传统,美索不达米亚神话里的提亚马特女神,死后的身体就是化为了大地。我化乳腺形态为生命之热土,使其于繁茂的卵形组织中生长根系、开出花来。这花既是不受束缚、自然成就的理想,也是生命挣扎和孕育的见证;在《神阙》与其它几件作品的制作过程中,我有意地克制自己对于“光滑”的惯性追求,让蜡液流淌出自然的纹路,尊重其“原封不动”的肌理;在《皱·其三》中,我表现了生育之后松弛并带有妊娠纹的皮肤,重新审视这一不被归纳为“身体美”的意象的实际含义。这是我时常使用的创作手法:将原本被凝视的某物以一种反常的、或者说是其本来面貌的形态呈现出来,复原它在凝视过程中被消解的力量,塑造一种“反凝视”的姿态。
《阿米特的午餐》 117×154×43mm
动容的时候,心脏就像在胸腔中倏忽,收紧又融化。这广阔的灼热如同能淹没楼兰古城一般, 珠玉琳琅、花木枝叶——心间的包罗万象都被席卷,一同涌动。
《衍》 182×125×10mm
血脉会恒久地流传下去,最初那位母亲的碎片,总在每一个女子的体内流转。千年万岁,永不停歇。
珍珠以深透逥远的痛苦润饰而成之美型:它柔美的光泽是肉身对异物进行抵御的结果——这是一件痛苦的事,但最终却以一种异常美丽的方式呈现出来。我沉思这种“生于血肉”的诞生方式,感知其中令我战栗的生命力量,于是在我眼里,它不再是视觉愉悦的提供者,它本身就是一座丰碑。
《守护者》
富裕|设计学院|硕士
中央美术学院设计学院 视觉传达设计 本科
中央美术学院设计学院 生物艺术与科技研究方向 硕士
《守护者》树脂 培养基 染色乳酸菌 土壤 视频(2分10秒) 2022
最近几年,因为生物艺术我好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接触了很多原先不曾想到会接触的人和事,也使我从创作和学术上成长许多。《守护者》这件作品是我和来自中国科学院广州生物医药与健康研究院的刘梓健共同完成的,在创作过程中我从他那里汲取了很多科学思维,并将其转化为了创作经验。就像我们通常认知中那样,艺术和科学两种思维在作品创作中一直保持着博弈与沟通,艺术图像式的、感受化的思考和科学的严谨的逻辑推导、结果导向的选择,克服了种种困难,被倾注到这个作品的外在呈现和制作过程中。
《子宫》
《胎盘》
《脊椎》《乳房》《大脑》
我们选择的两种细菌——阴道乳酸菌和土壤中的牝牛分枝杆菌,在科学的注解和艺术的连接下,被看作是母体与自然的象征。我将细菌塑造的女性身体放在土壤之上,通过细菌来连接起母体与自然。影像为细菌装置打造了一系列虚幻的场景,我们仿佛通过这几件细菌装置漫游在女性的自然中。影像与细菌和土壤散发出来的气味混合着,让空间形成陌生又熟悉之感,细菌在此为我们提供了新的视角,使我们重新建立起对母体与自然的感知。
《遇》
杨海莎|设计学院|硕士
中央美术学院城市设计学院 家居产品设计专业 本科;中央美术学院设计学院 产品设计专业 硕士;中央美术学院国礼艺术中心设计师。
《遇》 金属 琉璃 蜡 尺寸可变 2022
本作品以《遇》为题,包含三个创作系列“阈”、“育”、“欲”。燃蜡喻为时间流逝的必然,但燃烧伴随着光热和无限可能的流动形态。人生即为一场偶然的流态与必然完型的时空相遇。每一个系列作品的视觉强调了动态雕塑感,以动态、柔和、逐渐瘫软的形式缠绕在冷硬、强烈秩序感的烛台上。同时,设计中伴随视觉叙事的嗅觉表达,将中国独特的嗅觉诗意以含蓄典雅的方式,结合传统中医药代入作品中。本创作系列尝试以低语境时尚与现代的方式,阐释女性生命中的欲望、仪式与意识自由之间的矛盾与挣扎。同时融入中国传统含蓄隐喻的设计语素,将香藏于蜡中,将生杀爱欲藏于燃烧的热烈绝望中。燃尽的烛台,是残炙,也是丰碑。
选题命名本身是设计过程的一部分,中国文化的语境表达,根本上取决于“名”本身的含义,从语言结构上就完全不同于西语。在今天的全球大语境时代,“名”的开放度很高,因此也产生了很多中西语言的趣味。字母拼音“YU”,在中文中对应很多汉字,但仔细挑选后:“阈”,“育”,“欲”逐渐呈现了一个与女性生命有关的文本线索。当女性“遇”到婚姻、生育、情感这些发展过程中的重要节点,随之而来的是繁杂、矛盾而深刻的思考。无论从个体生命的角度,还是从社会学的角度,这一文本线索都带有强烈的矛盾色彩,而这恰恰迎合了我对红妆这个课题的更深层次的解读。
《对抗凝视》系列
彭秀楠|城市设计学院|硕士
2019 毕业于西北工业大学工业设计系产品设计获学士学位
2020 圆明园文创产品设计师
2021 《中国共产党与世界政党领导人峰会》国礼设计师
2022 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产品设计研究(文创)方向,获硕士学位
《去书写、去叙述》 slow dance书本音箱 13.5*20*2.5cm 2022
人人都处于他人的凝视之下,凝视者与被凝视者的身份也并非固定不变的。在当今社会,我们面临着多种凝视:身材焦虑、年龄焦虑、男性凝视……我希望通过这组作品,鼓励女性重新演绎正典,鼓励所有被凝视的人,去书写、去表达、去直视凝视,对抗凝视。
作品《去书写、去叙述》(slow dance书本音箱),将作用于听觉功能的产品在视觉上进行丰富,使音箱具有了“可读性”。这种可读性,不仅体现在产品的视觉呈现上,也呈现在产品的使用行为上。在视觉层面,我使用视觉符号和文字直观地表达产品的引导意图,即“去书写、去叙述”,书本纸面设计印制了女性作家关于“女性意识与男性凝视”的文学作品。书本的造型,内页的文字内容和动态书写的羽毛笔,都是为产品的内在意义构建而服务的。通过这种视觉暗喻方式,鼓励女性通过书写的方式,表达女性的观点和意识,打破男性话语权,对抗凝视。
《去说、去唱》 slow dance香氛机 22*13.8*40cm
《去说、去唱》是一件声控香氛机,当使用者靠近喇叭收音位置或发出声音时,产品启动,朦胧的玻璃变得透明,我们可以清晰的看到喇叭口吹出的香氛气流让纸飞机开始飘动。使用这款产品,需要使用者走到说话的位置或发出声音。从而鼓励人们去说、去唱,去发表意见和感受,对抗凝视。
《去看、去对视》 slow dance黑洞挂钟 40*40*10cm
《去看、去对视》这件作品鼓励被凝视的人去勇敢对抗凝视,黑洞内悬挂的柳枝在高频率的振动下呈现慢动作舞动的视错觉,应和着“黑洞里的时间会变慢”的概念特点。黑洞就像是一种凝视,你凝视黑洞,黑洞也在凝视着你。欣赏这件作品,需要观赏者和黑洞对视。通过这种方式,引导被凝视的人勇于凝视回去,当你凝视回去,你会发现,黑洞里是午后飘动的柳枝,是美好的生机勃勃,并不可怖。
《红》系列
孙睿|油画系|本科
1999 生于甘肃兰州
2020 本科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 第二工作室
《红》 布面油画 100x60cm 2022
婚礼是一个婚姻与家庭的开端,我以家中父辈婚礼的老照片作为展开此次创作的基础素材,老照片中的视觉记忆唤起了我的情感共鸣,是我创作成型的入口。红色是热烈的颜色,在我的画中有着多种的意味。多幅以红为主的画面组成一个系列作品,以强烈的叙事性因素从婚姻的角度中诉说女性的真实心理困境。
《红》 布面油画 50x30cm 2022
《红》 布面油画 50x50cm 2022
这组作品源于我对自己身边上一辈女性的观察,我发现在她们的生命中婚姻占比之大让她们将原始的自我身份压缩到很小的角落里隐藏起来。所以我首先想到通过我的画面来表现当下社会中部分女性自身意识逃避的现象。
红色对于我来说是一种让人不安又令人兴奋的复杂的色彩,同时它也是中国传统婚礼中最主要的色彩。各种意义的交汇让它成为我画面中情感寄托的入口。
《红》 布面油画 100x80cm 2022
《红》 布面油画 150x160cm 2022
“接亲”是其中尺幅最大的,也是红色面积最大的作品。因为画面中是新郎接到新娘即将踏出楼门的瞬间,婚姻从这一刻开始,新身份也将从这里产生……
《数字“她”—人脸制造系统》
杨涵琪|城市设计学院|本科
2022年毕业于城市设计学院 未来媒体工作室(游戏)
《数字“她”—人脸制造系统》
交互程序 HTML5 1920*1080 1分08秒 2022
选这个主题是因为一直想做一个女性主义的作品,为了更好地了解女性所处的困境和不公,我发起了“采访100位女性计划”。在采访过程中就会发现有一些女性被各种社会的看法和刻板印象所约束着,其中就包括了容貌焦虑的产生。然后我发现,容貌作为一个更直观的被广泛追求的属性,互联网时代会让容貌相关的信息越来越集中和同质化。当互联网过于强调容貌的重要性并且制造着单一的审美标准时,女性就会容易产生容貌焦虑。所以我就想做一个主题,是关于互联网时代的容貌焦虑。
我毕业创作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采访上,但很可惜的是由于疫情,采访都改到了线上。在采访的过程中,我会真实地感受到:原来有女性会有这么严重的容貌焦虑,原来有女性会因为对自己的外貌不满意而不想看到自己,原来这么多女性因为外貌被嘲笑甚至孤立过。因为这些之前只在网络和书上看到过,所以在现实中真的遇到她们的时候,我更真切地感受到了女性所遭遇的苦难。
一边采访一边收集资料的时候,我的社交平台上也会出现更多关于容貌的信息。我发现许多女性把自己的形象展现在互联网平台的时候,她们的“不完美”会被放大,然后被人当作攻击的点。不管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还是普通人,都会有一些不友好的评论去攻击她们的长相,而且很多都是一些细节(比如眼睛是否对称,鼻子的形状等等),这些细节其实是现实中都不会太注意的。我觉得这可能是因为互联网对“完美女性”的过度塑造,而这种塑造是可以带来利益的,但这又导致每一个普通人在网络上出现时,便会被全方位地进行细节上的审视。包括她们自己,在看到一些容貌相关的信息时,也会去判断自己是否符合。
于是我就想到了《数字“她”-人脸制造系统》的呈现形式,把每个受访者的五官都按照网络上的标准来改造,然后分别给它们标上数值,在选择的界面使每个五官分开,也是为了故意让人们沉迷于细节的塑造。希望通过故意让大家制造出一个符合所谓的“标准”的人脸来达到反思的目的,然后慢慢抛弃互联网对女性容貌的要求。同时也是希望抛弃社会对女性的约束,这样女性会发现自己更多的价值,而不一定需要美丽。
部分受访者选的“自己”
在毕业作品创作完成后,我又让程序中的她们本人制作了一次自己的人脸,顺便进行了一次后期的小采访,结果就是只有一位的相似度达到了100%。我很好奇为什么自己选自己的脸也这么多人没办法选得一模一样,询问原因之后发现,小部分受访者是想要选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但有人是因为印象中的自己是丑的,所以在选择的时候选的五官都是没有自己好看的五官,导致没有选到100%;大部分受访者都是想选一个自己理想中的样子,所以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五官,但其中部分受访者又觉得自己喜欢的五官拼接出来没有之前的顺眼。我觉得这些间接反映了她们的容貌焦虑,也印证了互联网中的一些所谓“标准”的荒谬性,即使是按照网络的标准改变自己,也不一定是适合自己的。
编 / 罗逸飞
图文资料致谢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