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在我十来岁的时候就听说了。“杭州么有西湖，苏州么有山塘，哎呀两处好地方”。据考，这种说法最早可追溯至唐代。在我长大的日子里每每听到这脍炙人口的传说，心里就抑制不住地在想，那里该是个怎样神秘的地方啊。假若有谁不知道天堂如何美丽，就到苏州，因为苏州是人间天堂。
我之所以是北方人，是因为南方有苏杭，那是我生活以外的生活，是个没有风沙，热气腾腾，繁花似锦，到处是水的鱼米之乡。桌子上是白米饭和碟碟小菜，地上洒着白糖。因为我所生活的城市饮用水是咸的，苏州的水是甜的，所以地上就该洒满白糖。春夏之际，温湿甜腻的气息由南方袭来，弥漫、散布，很快就消融在这个本来空旷干燥、疾风凛冽的地方。苏州就那么被丝绸裹着，软软地停靠在我脑子里，里面满是小桥、流水、人家和美女。
我认准了，在我所生活的所在向北是寒冷的更北方，越是向北就越是锻炼革命意志，往南则弥漫着革命意志的解药——小资情调，靡靡之音飘在南国的大街小巷。电影“南京路上好八连”里就是这样告诉我们的。就我当时的意志来说，我崇尚在北风呼啸当中得到锤炼，可是每每想到穿着青花小袄跨着篮子，荡着小船采莲的江南小女子，心里总有个抓不到痛痒处的感觉。所以我坚定了我的生活姿态就是坐北朝南，任凭背后冷飕飕而面对和煦的南风。
南京长江大桥和电影渡江侦察记，都是关于跨过长江的，一个是让天堑变通途，一个是要冒着枪林弹雨突破长江天险。小学课本里的描述已记不详细了，只记得南京长江大桥的桥头有很厚很笨的红旗飘扬，还有很长很长的引桥。电影渡江侦察记是黑白的，里面有一个国民党情报处长和女民兵连长，情报处长长着猫头鹰眼睛，女民兵连长头发短，眼睛大，喊着‘我们会打过去的！’。我预料到我也要找个正经理由跨过长江，因为我知道，我骨子里有着一种向着美好折服、示爱的倾向。
苏州的丝绸很难得能来到北方，那时的领略祖国大好风光全靠出差，顺便带来当地的土特产，小姨们小心谨慎地把丝绸捧在手上，专心致志地看着它们的纹样。一不小心，粗糙的手指会带起细细的丝，扯断后能听到让人痛惜的声响。我心里盘算着那丝绸总要裁缝成紧小的衣服，包裹在漂亮的阿姨身上的，如护肤品一样地贴身，轻轻地，软软的，没褶。所以，我也就跟着喜欢起来。有了这些念头，每次临近苏杭，每次见到苏州丝绸的时候，心里就会有些紧张颤动。
在北京你不会听到这样的招呼：小妹，太咸了，给我再放些糖！那是第一次听到有吃客这么喊，这应该是一种如何处理咸淡的方法。我尝过咸水里放糖的滋味，小的时候每年海河被海水倒灌，我们喝的水就都是咸的，放糖会把咸的感觉冲淡，但是会很快合成为一种更不能忍受的液体。听到这一声喊，让我下子想起了我的母亲河水咸咸的味道，也让我知道这里人的味觉和肠胃与我确实是不同的构造。
经考察，南京长江大桥在教科书里是这样地描述。这是一座由我国自行设计建造的双层式铁路、公路两用桥梁。上层的公路桥长4589米，车行道宽15米，可容4辆大型汽车并行。下层的铁路桥长6772米，宽14米，铺有双轨，两列火车可同时对开。其中江面上的正桥长1577米，其余为引桥…… 。
电影渡江侦察记则再现了反动的国民党政府即将垮台，百万雄师迎着枪林弹雨划着小船过大江的震撼场景。经过我军尖刀连的特殊侦查，敌人的火力一个一个地被摧毁，终于迎来了蒋家王朝的覆灭。我的一个南京来的同学口口声声地说，如果当年保住了南京，如果你们没能跨过长江，如果……,那今天我来苏州还得办理签证。
本色美术馆位于运河畔，依水而建，占地面积13亩。主体造型为三个立方体相连而成，外立面用一百多万青砖凹凸拼接而成，青灰色质感使整个建筑内敛又饱含张力，与周边河流、湖泊、民居等相得益彰。运河面上很清闲，偶尔有条小船驶过，刺耳的马达声才和岸上的车水马龙、喧嚣嘈杂混在一起，当年水运的繁忙景象如今已荡然无存，人流全都聚集在岸上。远处有一高架公路横穿而过，夜里灯光闪闪。从高处往下看，青瓦顶和红瓦顶相间，狗吠声不断。
水是一种无色透明的液体。清晨，河对岸，穿着睡衣的大嫂正往河里倾倒着一袋一袋的东西，倒完了看了看四周，可能是有些不好意思。浮物立刻分散开来，漂在水上与其它的浮物汇合在一起。一条不大的船游来，两个工作人员在用很长的杆挑着、捞着这些水上漂浮物。垃圾种类繁多，没有分类，几乎是岸上该有的水里都有了。倒垃圾的和捞垃圾的相互聊着，问着早安。好在，漂浮物顺着河流向下游流去了。据说，这条河可以一直通到京杭大运河最后到达北京。船离去了，留下了刺鼻的柴油味道。
可能是因为风向的改变，河流水面又逆流回来了，本来远去的浮物又顺着水流漂回来了，我看着水面上的浮物，似曾相识，好像是前两天远去了又折返？水的颜色比以前更加沉重，那条小船仍然跟着浮物游过来，两个工人仍然往小船里打捞着浮物，从面积来看小船不可能装下这么大的作业面。不时传来物体入水的声音，工人在低着头继续捞着，根本没理会周围。不远处，高架公路上飞驰而过的车辆，不间断地往前奔着，来不及注意下面的一切。下面祥和、安静。
天空暗了下来，人们不见了匆忙,蚊子循着灯光向我们扑来，像敌机一样。巍巍贪杯的样子太好笑了，把白天的客人的福根都喝了，还嚷嚷着要酒，怕她一不小心掉入河道顺着京杭大运河游去了北京，骄阳看着她，紧紧地。我和小刘躲闪着巧克力（狗）爬出大铁门去找酒，说是为了巍巍，实际上也是因为自己贪酒。……蚊子附在身上醉了，应该是吸了含酒精的血。夜深了，不远处公路上的汽车的噪音渐渐消失，在这静谧的夜里，听着河里的水流声音和四周的小虫鸣叫，蚊子和我们都醉了、睡了。
水乡的女人穿拼裆的短脚裤。用蓝底白花或白底蓝花的印花布做裤身和裤腿的主体部分，再用蓝、黑色土布拼裆，并延伸至裤腿，俗称“四脚落地”式裆。裤长二点四至二点五尺，裤腿窄小，仅零点六五尺，还用花布贴边，裤子卷起时，露出白白的肥腿，脚蹬平底鞋，走路稳稳当当，鞋头上绣着花朵，那种小碎花，脚腕上扎着带子，好看啊。或轻盈飘逸的走在田间小路上；或摇曳着小船，荡漾在河湖之间，真的好风景。
随着路途，我的味觉和吞咽方式也在改变。
桂圆水包蛋年糕：
材料：条状年糕100克，鸡蛋3个，桂圆肉50克，桂花少许。
调料：白糖4大匙。
准备：年糕切片，长约3厘米，宽约2厘米，厚约1厘米。
制作：
1中火煮热1/2锅水，取一个鸡蛋，敲壳后整个卧入水中，约煮20秒，撇取水面浮沫，用漏勺整个捞出，再用冷水轻轻冲一下。依此法，将剩余的两个鸡蛋都煮好备用。
2锅洗净，加入5碗水，大火煮沸后倒入年糕、桂圆，加白糖4大匙，煮至年糕软熟，放入之前准备好的3个水包蛋，同煮约5秒即可关火，盛入汤碗中，撇上桂花少许。
我带着二十几个小美女，一路颠簸，费尽了周折终于来到了这一池子水畔，水位约一米，比梦里的二米少了一米，梦里的水有点汹涌，却清澈见底。美女们大半个身子在水下扭动，白皙的身体上映着水的磷光。不时有串串气泡碍了我的视线，我已经憋了好久了，快是受不了了，就一下子蹿出了水面，一眼认出水面上的人在与我玩假象，争着漂浮在水上，借着雾气腾腾的混沌气息，漂浮啊荡漾，天水自天而降，垂直地滴落在女人的头和肩上，然后又反弹在四周水面上。大大的水滴躺在岸边忽闪着光，照在没有图案和纹样的天花板上。侧耳一听，有声响。是鸟？是虫？……还有什么是真相呢？
在苏州，有太多的园林，无论规模大还是小都会包容了所有的苏州元素。基本上哪个园林都会有堆砌的太湖石在一起，这种看上去很复杂的石头往往又是很复杂地罗列在一起，有时还会留出一条很窄的石阶路，攀上去并不轻易，有可能把腿划伤。所以太湖石真的是用来观赏的，而不是个攀爬锻炼的地方。太湖石不太适于由远处观看欣赏，远远地望去没有大的质感起伏。最好是中景或近景，即使是再小不过，也还可以放到小的容器里当作盆景，可以观察到很多的情节，顺着情节把我和我的周围都延伸到与苏州有关的故事里了。
作者：刘庆和
2010年5月于苏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