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是什么时间产生做这个展览的想法的?
王老师:去年8月,暑假期间。那时候我刚写完了一本书,现在已经出版了,浙江摄影出版社的,叫做“观念摄影丛书”,这套书一共有四本,约了四个人,原来的意思是每个人写一写自己的创作、自己的作品,我当时觉得不想这么做,所以就写了一下计划,我的计划是写一个创作群体和这个群体的具有共性的创作理念,以及结果。所以呢,我这本书里主要用到的是以我们学生的毕业创作为主的一些作品,占到百分之七十,另外还有一小部分是我们的教员的作品,这本书完成之后我拿给谭院长看,当时谭院长就觉得挺丰富的,后来又发现都是咱们摄影专业往届的、在读的、教员的作品,有我们自己的理论体系,他问我这里面有多少个人?我说有40人左右,谭院长就认为完全可以做一个展览,我也这么认为,因为这本书里每个人都只上了很少一部分作品。之后我们需要想一个好的题目,因为这是我们摄影系第一次做这样大型的展览。我们坐下来一算,自2000年新校舍建好、这个空间有了之后,摄影专业的教学正式的启动,算到今年正好是十年。就这样的话就产生了做一个十年回顾展的想法。我记得9、10月份的时候我连着递了两份报告,就是一个初期的想法。我们希望展览的地点就是我们的美术馆,但是当时我们设想的这个展览的形态跟现在的出入还是很大的,仅仅是一个雏形。美术馆的王璜生馆长当时就讲那我们来选一个策展人吧。因为当时我们想把这个展览做成一个开放性的展览,而不想做成一个多数的院校、教学机构都习惯性采用的方式:看看自己过去的优秀作品,展示一下,把人请来。不想做成这样一个简单的形式。这样的话,我们应该有一个独立的策展人,这个策展人我们希望他来自于教学体系之外,那么刚好呢,我们一起想到的人选很一致,就是现在的策展人姜节泓,我们有过很多的合作。同时呢,他现在还担负着设计学院研究生的方法论课程。他是英国的伯明翰设计学院的博士,同时也带博士、硕士。他的研究方向是文革后的中国当代艺术,对影像呢也有很多的涉猎。这个想法跟他本人联系之后也是属于一拍即合。
于是我们就在一个比较短的时间内,由姜节泓提出了一个大概的方案,就是现在基本上保留下来的格局。第一,他更多的强调了一个开放性,第二呢,着重强调了学术性。就是说,我们做这样一个回顾性的活动与展览,不仅仅是为了欣赏我们自己的过去,我们同时也会提出一些问题,探讨一些问题。也希望外界通过这个展览感受一些中央美术学院对于当代艺术中的影像、图像这个部分的学术态度、学术取向、标准等等。包括策划这个活动的方式也是以前类似活动没有用过的。那么他的构想呢也是很快得到了院领导的肯定,这样的话,计划就能比较深入的执行下去。由于他在国外,我们两个人就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个分工:他着重于展览的构架,人选;我呢,着重于他的所有的想法能够实现。
展览呢主要包括几部分,他给每个展览制定了一个题目,不是简单的命题作文的题目,而是每个展览他希望通过展览想要探索的问题。那么,第一部分我们邀请了我们认为非常重要的、国内的主要以影像为艺术手段的艺术家,包括我们现有的摄影专业的教员,这个展览的题目呢叫做:没有记忆的时代。其实题目还是挺清晰的,他探讨的是图像和人的记忆在当代社会中的关系,以及在记忆之外——图像保留记忆——人与图像确认记忆的关系的复杂性。同时,因为教学的结果总是以学生为主要的表现形式,所以我们就为学生的展览也策划了一个题目。我当时在写那本书的时候,其中的一个章节就是有这样的一个感受:我们所能接触到的学生,在他们所处的年龄段,他们更多是用图像来了解自己,或者了解自己的群体,或者了解自己的群体的文化;这是他们确认自己,或者说表达自己的一种很有效的手段——影像和自我的关联在这个年龄段显得很突出。就把笛卡尔的那句话改变了一下,把“我思故我在”改成了“我变故我在”。这个“变”呢恰恰是一个是自我一个是变化,同时会涉及到这个年龄段年轻的艺术新锐的一个重要的特点。这两个展览的结构在我看来有一个很好的关联:前一个展览是图像和记忆、历史、时代的关系。这种关系更偏重于图像的内容与它所表现的对象的关联。而年轻艺术家的展览呢,关联的是图像和拍摄者的关联,所以呢这是一个覆盖比较全面的一个结构。同时呢,由于这个展览具有一定的回顾性,所以我们还会做一个部分,就是实实在在的教育历程的回顾。这个部分的展览会以多媒体的手段在我们的空间展出,会以多媒体的手段。因为在展出的时间段内,教学还在进行,还在实际发生呢,所以我们用最有效的方法,对教学影响最小的方法来策划这个展览。第四个部分呢,由于姜节泓本身是学者, 并且我们不想把用展览同步的画册做成简单意义上的图册, 再加上姜节泓对策划这个展览也很有激情,他就准备写一部分文字,同时计划了一系列的访谈,这个访谈的对象是谁呢?就是从96年、97年的铺垫,到98年中央美术学院跟澳大利亚格里菲斯大学的昆士兰艺术学院合作的海外研究生的项目。从那里开始,所有在那些项目的过程中,在项目执行的过程中那些最重要的人我们都一一地做了采访,所有的参展艺术家,展览之外的批评家,方方面面。所以这本书就变成了一本特别好看的书,它在于各方面的的人,可以从完全不同的角度去听不同的人来谈论他们所理解的影像。我觉得这种方式本身呢,无论就其学术性、包容性还是它的多元性来讲都是平衡得非常恰当的。然后呢,再加上这些作品,就形成了这样一本书。另外,摄影专业是属于设计学院的,所以这本书应该是由最优秀的设计师来设计的。当然美院有很多非常优秀的教员,我们是请的是视觉传达专业的何浩老师来担当这个画册的设计。这个画册现在经过一年多的时间,已经到了复印的阶段了。这中间还有一个插曲,今年的上半年,就是当这个展览的计划进行到比较具体的阶段的时候,我有机会呢,跟咱们大院的孙书记做了一次汇报。因为孙书记负责咱们学校挂牌60周年的系列庆典的活动,他听完了之后,觉得很好。我认为这是中央美术学院有史以来第一次很正规地在影像这个领域发出他的学术声音。所以呢,孙书就决定将这个展览作为我们系列庆典的其中之一,这也无疑给了我们很大的肯定和鼓励。在这个过程中呢,在资金、在部门的协调上,我们还真的是得到了大院、美术馆、包括设计学院方方面面的支持。所以呢,我们觉得这个展览到最后不是简单的一个专业就能够做得很好的,能感觉的这些资源之间的协调和共享,作用是非常显著的。
那么,另外一部分呢,是这个展览的定位。我们把这个展览的定位放在:第一,院里面十年来给了摄影专业这样的支持,我觉得呢我们有必要给院里面一个交代。第二,凡是了解一点的都知道中央美院的摄影专业,虽然我们起步并不早,规模也不大,但是已经有相当的影响力。但是我很清楚这个影响力除了在院校内已经变成了一个没有争议的概念,但是在广泛的业界,大家接触到的更多的是我们毕业生的个案,我们觉得这不够,我们需要一个专业领域集中的进行一次展示,所以我们把它定位要面对广泛的媒体,不是专业领域的、不是教育口的、不是只面对狭义的艺术界的。所以我们在跟大院的宣传部啊,美术馆的媒体部门在一起制定媒体计划的时候,也力求把媒体的名单做的比较立体。除此之外,这次展览我们也是得到了佳能、柯达、爱玲珑、刚古纸业等等新老合作伙伴的鼎力支持,无论是资金还是设备上的支持。这也是历来美院摄影专业在办学过程中一直坚持的特色:就是我们跟业界,尤其是生产商、专业品牌一直保持着很密切的合作。所以呢我们也希望借这个机会一起展示,同时也是展示我们良好的合作关系,有这样一层意思。综述下来,这个展览目前的状况就是这样。
我想特别着重提到的就是这些特别优秀的艺术家还是真的给予这个展览很高的重视度,真的是美院好大面子,多数艺术家都把自己最新的作品的第一次展出放在了这个展览上。姜节泓作为策展人做了很多的工作,艺术家也非常的支持。我们自己也很期待这个展览。艺术家有31位,作品有150多件,作品包括了传统意义上的照片、动态的影像、摄影装置,甚至包括了动漫与绘画。但是我们有充分的理由告诉大家我们为什么让绘画作品进来,因为你会发现这些绘画作品他和影像的渊源非常的密切,比如蒋志的作品就是两幅油画,但是非常精彩。艺术手段从最古老的胶片之前的晒蓝工艺,或者说很古老的彩色的涂布法,一直到最新的数字手段。它的经纬交叉也让这个展览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影像在中国发展到今天应有的面貌,以及这些现有的情况所预示的将来发展的可能性。所以我们对这一点非常的重视。
记者:我们回到一个比较基础的问题,就是这个展览的名称,起的还是蛮有意思的,“十年 曝光”这个名称是有什么含义,它的由来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嘛?
王老师:这个名称是姜节泓提出来的,首先呢是一个十年的回顾。而“曝光”,这个概念是双重的概念,第一,文言一点念“pu光”,在摄影里面念“bao光”,是摄影里面最基本的一个技术术语,你只要拍照就一定要曝光,不管你对的是相纸、是胶片,对的是任何的感光材料,都是摄影里最基本的技术环节。它基本上能代表摄影,代表影像这件事儿。另外,十年了,摄影专业,中央美院的摄影教学该拿出来晒一晒,拿出来曝一曝光,给外界展示一下。
记者:作为一个摄影系的教师您觉得摄影系这十年以来在教学中有没有什么经验啊,教训方面的总结。
王老师:当然有,有太多了。我们是一路摸索过来的,这种摸索一定会走很多弯路。但是我们觉得我们之所以能够走到今天,成为今天的样子,是因为我们知道我们的问题,知道我们的不足,而且我们是一直带着他们展开教学的。如果说缺点可以导致什么优点的话,这个优点就是在过去的几年中我们每年都要修订课程,每年要搜集学生的反馈,要调整大到结构、顺序,小到一个单元的时间段等等,06年前我们都在做这些事,每年都在变。确实遇到了很多问题,但是我们在比较早的时候确认了,我们的指导思想。因为我们教员的学术水准还是比较整齐的,所以我们在学术上的思考和判断没有花费很多的时间。大的问题上没有走太多的弯路。所以,我觉得还是能够保证在遇到问题的时候有能力修正自己。在前几年我们很少对外交流或宣传,我们一直在找自己的问题。一直想办法解决的自己的问题,直到07年评估的时候我才渐渐的感觉到我们前期的努力结果。我才觉得到十年的时候真的是可以好好的总结一下,只是我们的总结方式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回顾,我们还是希望往前看的。
记者:那您向前看,觉得摄影系在未来还有哪些需要做的工作呢?
王老师:虽然我们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是和国外真正一流的院校还是有差距的。同时影像这个行业是一个发展非常快的行业,你的教学能不能够始终,哪怕是略微领先于这个行业的发展,这是一个标准,你想达到这个目标本身就是一个目的。也许你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但是你知道你必须得怎么样,这点很重要。我们希望我们始终和行业至少同步,最好是略微超前,这是一个目标,而且是一个很艰巨的任务。
艺讯网记者:周彬芮